人精程章(1 / 2)

24天前發布

所有的學生詢問完畢,除卻劉茹給出了相對有用的信息,曲意和喬慎兩人,幾乎是一無所獲。接待他們的校方人員有意無意地套著他們的話:“我們學校的學生,讀書是好,但是書讀多了,就顯得太過死板,書生氣太重,很多時候不懂變通,所以回答兩位大律師問題的時候,肯定有回答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兩位大律師見諒。”曲意陰陽怪氣地回道:“哪裏哪裏,貴校學生個個訓練有素,回答問題都像是有模板套路的,學校真是太辛苦,教書育人,麵麵俱到。”校方人員假裝沒聽見曲意話裏有話,依舊笑臉相對:“過獎了,兩位律師辛苦了,以後有什麼需要的,歡迎隨時聯係我們,畢竟我們學校出了這麼大的事,也需要你們幫我們查明真相,還我們學校一個清白。”曲意剛想說“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們的職責”,就被喬慎搶了先:“那我先謝過你了。”兩人出校門時,正巧碰上了學校傍晚放學回家,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曲意一眼就瞧見了背著書包在人群裏慢慢悠悠行走的程章。“鶴立雞群”這四個大字一下子閃到了曲意的腦子裏,曲意小跑著鑽進了人群,嘴巴裏不斷念叨著“不好意思”和“讓一讓”,等到她說得自己都煩了的時候,她終於成功擠到了程章身邊。程章像剛才一樣,朝她笑得燦爛無比,一口白牙差點晃瞎了她的眼。“曲律師,你好啊。”曲律師其實已經對自己這沒頭沒腦衝過來的行為深感後悔了,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曲意再怎麼不情願,都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始搭訕:“你怎麼回家啊?要不要我和喬律師送你一程?”程章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仿佛對她這突兀的請求無知無覺似的,他溫和地回答道:“坐公交回家,我家離公交站台比較遠,學業繁重,我就當最後一段步行是每天必要的體育鍛煉了。”曲意羞憤得想要自殺,這還沒成年的大男生說話可真有藝術,人家也不明著拒絕你,禮貌而又客氣地陳述了一個事實,可話裏的意思又很清楚——別打擾我鍛煉,謝謝。比起曲意貿貿然上前打擾的行為,程章簡直是個行為標杆,大方得體,尋不到一點錯處。曲意尷尬地笑了笑:“行,程章同學,那打擾你了,再見。”喬慎不慌不忙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曲意已經站在車前扮演一個憂鬱的病態美人了。“你著急忙慌地跑過去套話,套出什麼來了嗎?”曲意搖頭:“當然沒有,不過套出了他每天的上學路程,喬老板,幫我找一下程章的家庭住址,這小子非富即貴,肯定住在哪個別墅區裏。”喬慎眼皮一掀,告誡道:“劉茹隻是給你提供了一個可能性,你可不要做什麼出界的事情。”曲意直接皺起了眉頭:“你想什麼呢?說不定人小孩毛還沒長齊呢,能不能別把我想那麼齷齪?”喬慎打開車門,鑽進了車裏,曲意也跟著進去了:“你放心,我有分寸,再說了,我有沈旌,要個小屁孩幹嘛。”“我發現你這個人思想才是真的肮髒,我就說了句別出界,你就隻往那方麵想,你都說了人家非富即貴,而且葛初荷家裏確實有點門道,我就想著你做事的時候顧著點,別紮太深,到時候難抽身。”曲意被喬慎堵得啞口無言,喬慎還不死心,又往曲意胸口紮刀子:“再說了,就算你想對人家小帥哥做什麼?人家小帥哥也不定看得上你。”喬慎說得沒錯,程章卻是看不上曲意,當曲意一大早在離他家最近的公交站台逮到他時,這個小兔崽子開口就是“阿姨,怎麼又是你”。不再是人前那副乖巧有禮的好學生模樣,而是一副吊兒郎當欠揍的腔調。曲意心想,原來這程章,還有兩幅麵孔呢。她強忍著想要打爆他頭的想法,給他拉開了後排車門:“上車吧,我送你上學。”程章表演欲十足,做出十足惶恐的樣子:“阿姨,雖然您長得很好看,但是年紀比我大了十多歲,我還是喜歡同齡的姑娘。”曲意簡直要被氣炸了,平複了好久才能正常開口說話:“行了,別故意激怒我了,你要是今天不上我的車,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坐不上最近一班公交,我相信你這種好學生,一定不想遲到。”曲意不知道程章是不是處女座,但是從他的表現以及梁若潔的描述來看,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完美主義者,他不能容忍他選舉時不是全票當選,曲意便有理由相信,他同樣也不能容忍自己上學遲到。果然,程章麻利地將書包取下,直接扔進了車裏,然後人也彎腰跟著進去了。曲意心裏頗為得意,一腳油門沒輕沒重地就踩了下去,於是後排剛剛坐穩的程章直接撞到了前排的座椅上。“阿姨,您能不能開得穩一點。”程章雖然驚魂未定,不過嘴上還是沒忘記占便宜。“程同學,別阿姨阿姨的叫了,我比你大不了幾歲。”“阿姨,您比我大了十多歲呢?”曲意銀牙咬碎,艱難地吐著字:“我長得有這麼老?”程章在後頭笑得異常開心:“不是,阿姨您保養得挺好的,但是我去你們律所的官網查了您的簡曆,看到了您大學畢業的年份,所以推測出了您的年紀。”曲意冷哼出聲:“你可真是個人才。”“過獎過獎,”程章不謙虛的應和著,“不過阿姨,您今天特地開車來載我,到底是為什麼事情啊?”“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來做什麼啊?”程章故作茫然道:“昨天該說的我都說了,所以我實在不知道您還要了解些什麼?”曲意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程章,帥氣的大男孩抱著端坐在後排,臉上是一派迷茫,可是眼睛裏卻盡是冷漠。於是原本想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曲意一下子有些慌神,她沒自信自己能夠靠著話語的力量,去說動這個清醒而又冷情的男生。她嘴巴張了又合上,合上了又張開,如此反反複複幾次之後,才終於開了口:“十多年前,我也遭受過校園暴力。”程章的眼中不再無動於衷,他的臉上閃過片刻的疑惑,曲意在後視鏡裏捕捉得一清二楚。“說起來,也有好多年沒想起來了,我以為我刻意地忘記後,便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直到梁若潔跟我說了她的那些經曆,我才發現,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刻在了我的腦海裏,我記得一清二楚,而且每次想起,當時那種不解和無助的感受,還是會吞噬你現階段的理智,讓你深陷在過往的那些情緒裏,怎麼都掙脫不開。”程章猶豫著說道:“你,你不像是那種會被欺負的人。”“那誰像呢?梁若潔?”程章抿著嘴巴不肯吱聲,曲意自嘲道:“當時我也很不理解,為什麼遭受這些的是我,直到現在,我也並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是我。不過我從來沒有去追究過這個問題,因為沒有意義,該去追究的,永遠是那些施暴者。”一直直挺挺坐著的程章,一下子彎曲了脊梁,靠上了椅背,他把目光轉向車窗,拒絕和曲意有過多的交流。曲意目視前方,專心開車,不再說話。直到車子快到學校門口,程章才率先打破了沉默:“那後來呢?你反抗了?然後那些人不再欺負你了?”曲意搖了搖頭:“沒有,我那時候很窩囊,沒反抗,所以他們變本加厲地欺負我,不過我比梁若潔幸運,我遇到了一個男生,他幫我出了頭。”“阿姨,您在編故事吧,為了勸我去當那個男生,您也太拚了。”曲意把車停在離學校一條街外的空曠處:“我說的都是實話。”程章待車停穩後,便推開了車門,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阿姨,我不管您說的是不是實話,我要先跟您說句實話:您這開車技術實在是太她媽爛了,我都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