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晶晶偏頭看了看牆上的鍾，時針指著6點的位置，還有一個多小時，她便要進入手術室，捐獻出自己的一顆完好的腎髒。為了並不屬於自己的罪孽。“好，我知道了。”顧衡睜大眼睛，好奇地問：“媽媽，腎髒移植手術是什麼？”顧晶晶沉默半晌，才說出在心底斟酌了許久的答案，聲音酸澀不已，“就是媽媽答應要幫付叔叔的那個忙。”“哦！”顧衡麵上仍有疑惑，但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丟開昨天還愛若珍寶的小火車，緊緊靠在她懷裏，小手抱著她，萬分不舍。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顧晶晶恨不得將每一分鍾都掰成來用。她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兒子，想多給他些保障，撫平他即將麵對的不安和艱辛。她拿出故事書，一頁一頁地給他讀著，這是一個錫鐵小兵的曆險記，那個小兵經曆無數的坎坷，最終找到屬於他的幸福。“衡衡，你也要像他一樣堅強哦。”就算沒有媽媽在身邊你也要堅強，好好活下去，過屬於自己的快樂生活。顧衡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在這一個多小時裏格外安靜，一直默默地坐在顧晶晶身邊，牽著她的手，看著她，像守護最心愛的寶貝。當護士又一次過來通知顧晶晶到手術室去的時候，她才牽著顧衡的手，一步步緩緩走向手術室。手術室門口，葉葒全副武裝地躺在病床上，付遠之候在一旁，牽著她的手，低低地說著一些安慰的話。顧晶晶牽著顧衡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心還是很疼，痛得不知不覺加大手上的力氣。“媽媽疼”顧衡痛的叫了一聲，大眼睛泛起了淚光。“衡衡，沒事吧？是媽媽不好，痛不痛？”顧晶晶聽見衡衡的痛呼聲，猛然清醒，連忙蹲下身子詢問。“沒事，媽媽。我不喜歡付叔叔對葒葒姨媽那樣好。”顧衡這些天對付遠之很少依賴，心裏多少將他當成自己人，甚至當真了爸爸，可她如今不對媽媽好，反而對那個壞壞的葒葒姨媽好。那我還要不要再喜歡他？顧衡頗為苦惱地想著。顧晶晶無奈地摸摸自己兒子的頭，以後要是她不在了，顧衡要是不幸跟了付遠之，雖然付遠之可能不回虧待顧衡，但是葉葒就不好說了。此刻她再次認同不讓衡衡要跟著付遠之的那個決定。隻是不知道他是會去孤兒院還是跟著寧弈安。明天似乎就是他訂婚的日子，可惜那場戲自己不能親自去看。“你怎麼還在這裏？”付遠之居高臨下，逆光站在顧晶晶身後。順著聲音，顧晶晶轉過頭，眼神裏寫滿了疑惑，現在不應該來這裏準備手術嗎？“我是問你，怎麼沒去準備？”付遠之不耐煩的語氣裏透著一層淡淡的擔憂，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沒人叫我準備什麼。”付遠之因為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顧晶晶能想象的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不耐的氣息，但是好像還有一絲不同。話音剛落，護士便從一旁走了出來。連忙將顧晶晶一拉，“跟我走。”顧晶晶皺眉，跟著護士離開。片刻後，她被推著從手術準備室裏出來，顧衡依然在那裏等著，一個人抱著小火車，孤零零地坐在手術室門外的凳子上。見到顧晶晶躺在病床上被推出來，顧衡小短腿連忙跳下凳子，跑到顧晶晶床邊，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媽媽……你怎麼呢？”“衡衡乖，媽媽不會有事的，別哭。”顧晶晶實在見不得自己兒子掉眼淚，每一次看見顧衡的眼淚，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被烈火灼燒著。“恩，媽媽，衡衡沒哭，衡衡會在這裏一直等著媽媽出來。”顧晶晶苦笑，她還能活著出來麼？“遠之，我怕。”葉葒眼裏含著淚水，聲音軟綿綿的，付遠之心疼極了。“葒葒，別怕。我會在這裏一直等你出來。”付遠之描摹著葉葒的輪廓，眼底全是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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