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始抬起頭,一雙眼睛清麗明亮:“好,你去看那管事媽媽要安排些什麼,緊著她就是。”
“小姐,你脾氣也太好了吧。”鈴鐺如一個紅辣椒一樣地炸了:“這可是您的笄禮,怎麼能讓一個管事媽媽安排。”
“沒事,今日又不是正日子,都是些瑣事,也不打緊。”
鈴鐺卻心酸落淚:“往日都說郡守對我們府中多有關照,哪裏知道這些關照都是我們小姐拿命換來的,如今一個笄禮就能把他們看透了。”
鈴鐺想起他們前往南洋,幾經生死,雖然不知道章始和郡守大人之間有什麼約定,但也知道他們兩個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夜郎能有今天,也有小姐的一份力。小姐新喪,老爺剛剛去世,李夫人在笄禮上這麼敷衍,完全就是不把章始放在眼裏,也難怪她為章始鳴不平。
“好了,這些話莫要去外麵說,以免落人口實。本來這笄禮不辦也罷,如今竟然放話出去了,就好好地辦一場,也毋需糾結這些小事,不值當。”章始語氣有些嚴肅,鈴鐺膽顫心驚地回話:“是奴婢逾矩了。”
“我一介商女,是因為郡守大人的照拂才能安然無恙,否則,這滿天下虎狼環伺如何能獨善其身。”章始聲音清朗,如清風徐來。
“奴婢知道了。”士農工商,商人最為卑賤,鈴鐺心情更加低落了,她的小姐風光霽月的人兒,怎麼能被別人如此看低。
“好了,去看看那管事媽媽,莫要惹事。”
“嗯。”
鈴鐺離開之後,章始就在屋裏整理書籍,因為這次從海外帶回來的物種很多,大家對它們的習性並不了解,她就準備修纂一本《洋物農書》,這樣到時候推廣這些農作物的時候也便利一些,這一段時間她都撲在暖房裏,一點一滴地記錄。糧食,是民之大事。
章府的廚房,熱火朝天,那管事媽媽站在門口,頤指氣使地吩咐著府中的人:“滿郡的人都知道你們府上有錢,如今這單子上卻都是素食,明日的宴席也太寒酸了吧。”
這管事媽媽姓鍾,是李夫人的陪嫁,李夫人本來也是小戶人家的女兒,一朝成為郡守府人,身邊的人都有些飄飄然,加上今日李氏對章府的態度,這管事媽媽就越發的張狂了。
灶上的婆子一向老實,此刻見鍾媽媽聲如洪鍾,嚇得身子發抖:“府上新喪,見不了葷腥。”
那鍾媽媽卻有些胡攪蠻纏:“一碼是一碼,是你們小姐服喪,難道讓前來觀禮的賓客服喪,這些人可都是看在我們夫人的麵子上才來的,你們可莫要怠慢了賓客,否則傳出去可不好聽。”
章府這些年都是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仆人們都沒有見過什麼大場麵,聽鍾媽媽這麼一說,竟然嚇得不知所措。
“你胡說。”突然一聲嗬斥,鈴鐺就直接衝過來了:“你胡說,你胡說。”
那婆子見鈴鐺虎著一張臉,心裏便有些不悅,一個商女的奴婢竟然也敢放肆,竟然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
啪!
“哪裏來的臭丫頭,如此不知禮,我替你們小姐好好教教你。”鍾媽媽斜睨鈴鐺,一臉傲慢。
鈴鐺摸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鍾媽媽,而府裏其他的仆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鈴鐺拚命忍著,她記住了小姐的話,不要惹事,眼淚卻控製不住,狠狠地瞪了鍾媽媽一眼就離開了。
鍾媽媽站在那裏如得勝的公雞,看了眾人一眼:“還看什麼,趕快幹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