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嗎?苦似乎是上輩子的事情。
章始看著被戴氰抓住的手,似乎是害怕自己離開一樣。血緣真的是特別奇妙的事情,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親近,有一種與身俱來的歸宿感。
戴氰順著章始的眼神看過去,突然驚嚇地鬆開了手,看見章始被自己抓紅的手,又是一陣自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章始裝作不在意地把手攏進了袖子裏,往書案那裏走過去:“聽百籽說你在寫字,我最近也在練字,但總是寫不好。”
戴氰忙止住淚水,拚命露出一個笑容:“你從小就不喜練字,父親母親都慣著你,現在知道壞處了吧。”
鋪在書案上的白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小篆,娟秀柔順,一眼望過去,神清氣爽,不禁讚歎道:“你寫得真好。”
“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戴氰脫口而出。
章始想了想才說:“好,往後我每日要學一個時辰的字。”
戴氰馬上展露笑顏,連腳步都輕快了一些,轉身去多寶閣裏拿出了一個一個的罐子擺在一旁的桌子上:“你看,這些零嘴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我讓百籽出去買了放在屋子裏,就等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的時候吃。”
章始抬頭看她歡快地如同一隻小鳥,桌子上擺了十來個罐子,她一個一個打開:“這是蜜餞,和建康的口味一模一樣,沒想到這裏也有得賣。還有這個瓜子,是用茴香炒過的,香氣逼人......”
她一樣一樣地介紹,如同一桌的金銀珠寶,章始深呼吸一口,在她身邊坐下,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每一樣都嚐過:“的確很好吃。”
戴氰高興地拍起了手:“果然口味是不會變的,來,再吃一點。”
章始在戴氰這邊呆到日上三竿,兩個人並沒有怎麼說話,章始吃零嘴,戴氰就在一旁睜大眼睛看著。
過了一會聽到了敲門聲,鈴鐺在外麵說:“小姐,李夫人還沒有過來,是不是要派人去請一下。”
因為明日的笄禮,今日的宴席單子必須確定下來,章始皺了下眉,就站起身打開了門:“你先讓人去問一下李夫人那邊是不是不方便,如果不方便我自己來安排就行了。”
鈴鐺的臉色有些變了,早就說好了李夫人今日早上就應該過來的,可是到了中午也沒派人過來通報,她急忙點頭:“行,我先過去看看吧。”
戴氰小心翼翼地過來問:“有事嗎?”
“無妨的,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注意身體。”
“嗯。”
章始和小鈴鐺離開之後,戴氰就把百籽叫了進來,有些擔心地問:“出了什麼事?”
百籽已經在府裏呆了一段日子了,小姐笄禮地事情當然是知道的,便如實相告:“明日是小姐的笄禮,請了郡守夫人來安排,今日卻沒有來。”
明日是二月初二,龍抬頭,章始的生辰,卻不是囡囡的生辰。戴氰心疼不已,從建武將軍的幼女成為商戶之女,幾乎是改頭換麵,她無法想象囡囡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聽仆人說她為了做海貨生意還出過海,遇到過海盜、台風,這些是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承擔的困苦,囡囡卻都經曆著,家族變故之時,囡囡才十歲,如今五年過去,從天真燦爛的官家小姐,變成沉著冷靜的章氏當家,她不用想都能知道,這有多難,多苦。
章始回了自己的院子,看了看客人的名冊,這些小姐夫人都與李夫人深交,與章府卻沒有什麼交情。
鈴鐺頂著太陽出去,然後黑著一張臉回來:“小姐,李夫人說慧姐兒有些不適,隻怕過來不了,讓家裏的管事媽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