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2 / 3)

可是在我們班上,帶早餐這件事情若是一群人自然不會牽扯上什麼流言蜚語,但如果隻是單單一個人那就有值得懷疑的基礎了。學校門口的涼麵店一直是最暢銷的,早上要是碰上高峰期,等個十分鍾是常有的事情,而這十分鍾往往是最為關鍵的時間段,可能趕得上打鈴,可能碰不上正巧去早自習的班主任。

我正準備打趣她,卻被一聲驚呼打斷了,“哇。”

一抬眼,昏黃的路燈周圍有片片鵝毛般大小的雪飄下來,細細密密,層層疊疊,在路燈的光線範圍之內,簡直像是一個美妙至極的仙境,地麵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層,潔白無瑕。

我的視線定格在路燈光圈的外圍,那片黑暗裏,有隱約的白色在飛揚,黑色外套,牛仔褲,接著路燈下出現了一雙白色的球鞋,那個身影慢慢清晰起來,戴著帽子的頭頂上有一些積雪,他揚起手輕輕揮了下,散落下來,化作了細小的雪花。

這可能是聖誕節的幻覺,還是聖誕老人聽見了我說的夢話,怎麼眼前的這個人這麼像曲方歌?

雪還在不停的下,那個人慢慢抬起手,雪落在他的衣袖上,留戀著不肯走,於是慢慢一片濕潤的痕跡。

睫毛上掉落了什麼冰涼的東西,沉甸甸的落在臉頰上,這一切太像是一場夢了。

3

一個人能在自己的人生裏麵待多久,一段時間,一些年頭,還是那些故事裏常說的永遠,那為什麼很多人長大之後會想不起很久之前的事情,像是時間化作一個淘氣的魔法師,魔杖一揮就封印了那些滄桑的記憶。

我仍然覺得自己在做夢,放假一段時間再去學校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感覺,隻是這一次似乎帶上了一點小心翼翼的意思,眼神的觸角慢慢伸向那個背影,乘著那一時半會兒的功夫仔細打量起來。

腳踩在雪上的咯吱聲也被作為細微的片段收納了起來。

聽說大學的軍訓很嚴苛,這樣一看確實是黑了一些,卻更顯得陽剛了不少;被花翎嘲笑說是和尚的平頭,腦海裏很快浮現出穿著袈裟的曲方歌,一旁的我捂著嘴偷偷笑起來;其實我還是懷念他原來的樣子,短短的碎發,在金色的夕陽下顯得沒那麼冰冷,反倒有隱約的溫柔散發出來,現在這樣讓我覺得有些陌生,覺得這個人離我很遠,不再是我印象裏麵的那個人了,那一身校服不會再有了,那個陪伴回家的少年也被時光催促著成熟了。

“學習任務重嗎?”關於學習的問題被問到過很多次,隻不多大多數都會和成績這兩個字眼扯上關係,很少有人會問及我累不累,似乎我的成績不算拔尖,我就是個整天閑玩睡覺的人。

在這個文字和符號組成的象牙塔裏,有一座外在的規則組成的旋轉樓梯,塔外麵的視線都聚集在那些台階上麵,卻不知道單薄的一分或是拉大幅度的十分背後藏著些什麼,是一段時間的堅持不懈,是多少個奮戰不休的晚自習,還是無可奉告的那個目的。

我不是個可愛的人,學不會撒嬌和恭維,總是一板一眼,把很多的事情都收起來,似乎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偉大的收藏家,卻並沒有什麼實際的作用,隻會讓自己越來越孤獨。

於是,我微笑著搖頭,以顯示自己並不累,接著才意識到這雖然可以說是逞強,卻更可能說明我就是不學無術。

可偏偏不希望自己是個那樣的形象,至少在他的眼中不要是那樣。

“洛雲還被老胡表揚了呢。”花翎說道,我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那個聲音不急不緩,聽不出任何的感**彩,“是嗎?”

“她是進步最大的學生之一哦。”白天和宋鈺開玩笑的時候,花翎也是這樣自誇的語氣,作為一個沒什麼實質的當事人,我隻好默默的低下了頭,心底卻禁不住一暖,或許這就是所謂好朋友的定義,兩個身體,一個靈魂。

“天天呆在一起,你就沒有學到點什麼?”曲方歌微微挑著眉的神情頗為玩味,倒像是個嚴厲的家長。

一談到成績就泄氣的花翎這次卻興致高漲,鄭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挺直背,莊重宣布道,“你老妹我這次的物理和化學都上了六十分,終於不再是及格邊緣啦。”

“物理滿分不是一百二嗎?”

“不是一百?那我豈不是依舊沒及格,那我還到處宣傳了,這下出醜出大了。”

原本還微微仰著頭的花翎向日葵一下子泄了氣,成為了黑夜中的一隻小蘑菇,。

一隻手慢慢揉了下她的頭頂,“至少不是笨蛋啦。”

這個時候的曲方歌像是一個溫暖的光源,垂下的眼眸像是一汪溫柔的泉水,臉上仍舊沒有太多的神情,可那種無形的寵溺已經全然顯示出他的身份----一個過去經常打壓自己妹妹的哥哥。

站在一旁的我,不自覺彎起了唇角,像是一個站在圈子邊緣的人,但至少我現在站在他身邊,能夠那麼靠近的聽到他說話的聲音,甚至還能看到他作為花翎哥哥的一麵,上天對我已經太仁慈了,可喜歡這件事情從來就沒有適可而止,它有著貪婪的本性,總是妄想著更多,更多,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個盡頭在哪裏。

我抓緊此刻曇花一現的身影,就像海上的人撈起海裏倒映的點點繁星。

雪停了。

4

有誰能夠準確預料自己未來會走怎樣的路嗎?老胡最近經常談及關於想去的目標大學,底下都是一群茫然的臉,還有一些低著頭認真學習或是開小差的人,單從那些腦勺上看不出分明的態度。

下課的時間越來越短,站在教室走廊上的人越來越少,課桌上堆的練習冊和書本越來越高,有些人的鏡片越來越厚,而我,坐在這個擁擠的教室裏,有時候看著周圍,心底驀然湧出一陣無力感,像是一個逐漸溺斃的人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附的目標。

“蘇洛雲。”後門口傳來自己的名字,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老胡最近在挨個找班上的同學談人生談理想,而最主要的話題還是高考這個關鍵的詞彙,隻可惜人生並不會因為這短暫的幾句話就發生本質的轉變,浮躁的繼續浮躁,努力的繼續努力,沉淪的繼續沉淪。

老胡摘了眼鏡,拇指和食指捏著眼角,抬起來的那一眼滿是說不出的疲憊和滄桑。

“最近成績進步了不少,怎麼回事啊?”開著玩笑的口氣。他重新戴上了眼鏡,我之前看到的那種神色似乎因為那鏡片反光的裝飾和遮擋而消散了大半,人真的可能因為一副眼鏡霎時間變了一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