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3 / 3)

我看清楚了桌子上的那本書,數不清的大學名稱後麵是往年的分數線,很有些觸目驚心的味道。

或許我說出一句“我想上985大學”就會成就一段熱血勵誌的校園故事,可這畢竟是生活,多得是平庸和偶然,稀缺的正是那般一往無前的盡頭和勇氣,要真有,怕是會被當成異類的吧。

我隻能笑著,慢慢答道,“這次試題比較容易。”

那雙手慢慢在紙上點著,聲音裏占了很大一部分認真的語氣,“那你想好去哪所大學了嗎?”

腦海裏,心底裏,都迅速的浮現出了一個答案,明晰到不可思議,像是我早就做好了決定。對於青春期的女生來說,或許更準確的,應該是對我而言,任何不太安全的事情最好放在心底,沒有人能輕易偷走,更不會被人悄悄聽了去,隻有深夜回響在身體裏的那個聲音,隻有自己才能聽得到。

於是,就有了下麵的這個回答,“我還沒想好。”

老胡輕輕的一聲歎息,像是一片輕薄的雲霧浮在空氣裏,周圍一下子陷入了一陣悵惘的淡藍色裏,那些景致都慢慢的消散,像是畫上的顏料,一層層,一片片的分裂崩解,最後展現在眼前的已經是寒假時候的光景了,快要過年的菜市場熱鬧非凡,一個個店老板毫不畏懼寒冷,抓魚的人赤手空拳,賣菜的人熱情張羅。

我們今年打算在自己家過年,之後再去走親戚。本來隻是三個人簡單的年夜飯,一個電話後飯桌上又添了不少碗筷,一下子又觥籌交錯起來,我和兩個小屁孩坐在沙發裏看起了經典的春節聯歡晚會。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外麵一下子炸開了花,我們捂著耳朵站在窗前,眼睛裏倒映出這個光芒萬丈的夜晚,被兩個小孩子拖著去樓下放煙花。

周圍是喧囂的禮炮聲,我拿著那根慢慢燃盡的煙花棒,快速的閉上眼,許下了新年的祝願,再睜開眼時,它已經快燃到了盡頭,我隻得快速甩開,退到了陰影裏。

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秒針慢慢的轉動,擦過了十二那個正中央的數字,舊的一年過去了。

我仰起臉,對著那些接踵而至的煙花,小聲的祝福道,新年好。

太強烈的光線,空氣裏濃重的硫磺味,滿地的紅色鞭炮碎末,四處是裏麵穿著睡衣外麵裹著厚重棉襖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類似的神情,我認為,那就是對未來的期望,那些未知的憧憬永遠在來的路上。

5

“新年快樂。”肩膀上重重的一拍,一回頭就看了一隻雪白的熊,樂得我一下子咧開了嘴。

花翎戴著頂毛茸茸的帽子,又穿了件寬大的長筒白羽絨服,完全契合那個成語----虎背熊腰。

“我就說這件會顯胖,我媽偏不信,硬說這件好看好看。”某個人無奈的嘟起了嘴,我想起過年時期我媽帶著我去買羽絨服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引起的審美差異吧。

“你怎麼會來這邊?”新年夜不應該是和家裏人待在一起嗎?她怎麼一個人在這裏,難不成是專門來向我說新年快樂?

花翎的眼神慢慢移向天上的煙花,很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今天煙花真多啊。”

不得不說,她轉移話題的能力真的很差。

我決定使用眼神攻勢,微微眯著眼,這就是她最招架不住的審問模式,果然不到一分鍾就敗下陣來,舉白旗道,“我送新年禮物去了。”

在腦海裏迅速排除著這個接收新年禮物的對象,最終鎖定在一個身影上麵,瞄準的中心很確切的確定下來,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別的可疑對象了。

不知是現在特有的光線原因,還是我眼睛自動鍍上了一層色彩濾鏡,花翎的臉上慢慢現出加深的紅色,眼神都偏移開來不敢看我了,這就說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花翎根本藏不住心事,立馬就敗露了秘密,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白色羽絨服嬌羞地擺了個尾,“我們牽手了啦。”

這對我而言不啻於隕石降落地球的震驚,整個人張著嘴看向空氣中一個虛無的點,半晌才轉向那個依舊嬌羞的背影,慢慢道,“所以你們倆?”

伴隨著某個很輕微的“嗯”聲,很靠近的地方炸開了一支煙花,之後就是接連不斷的聲音,我站在這一片花團錦簇的背景裏,心裏有一種複雜的感覺,五味雜陳說的就是我,最後,我活動了下僵硬的臉部肌肉,總結出來了一句話,“曲花翎,你早戀了。”

某隻碩大的熊一把奔上來捂住我的嘴巴,有很大程度的謀殺嫌疑,作為直接的被害人隻得艱難逃離她的魔爪,兩個在玩飛天小煙花的小屁孩看到我被人追殺,立馬衝過來,用原始的蠻力拉住了花翎的褲腳,這才讓我有了喘息的機會。

“你千萬,千萬別告訴別人。”剛對著我大聲喊完這句話就發現那四隻髒髒的手正親密接觸她雪白的羽絨服,立馬尖叫起來,“我的天啊,我媽會殺了我的。”

迎接新年的這一個淩晨,絢爛的天幕被煙花給填滿,地上堆滿了紅色的紙屑,有一隻白色動物在快速奔跑,帶著極大的欣喜和微弱的害怕,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他們見麵的情形會是怎樣的呢?

我閉上眼睛,眼簾上慢慢浮現出那個場景,穿得厚重的兩個人吹著冷風,憋不住話的花翎遞出了禮物,說了新年快樂,而站在對麵的舒青禾臉上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我暫時無法確定,唯一能肯定的是,那必定是一種內斂的溫柔,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這個低下去的頭顱。

我倒很想問問花翎牽手的感覺是怎樣的,像書上說的那樣一陣電流從指尖傳到心房,還是滾燙到溫度升高,還是一種奇怪的熟悉之感。慢慢想到了另一個人,情不自禁將自己代入了那個畫麵裏,卻怎麼也想不出曲方歌會是什麼反應。

或許這是隻會在夢裏出現的場景,因為現實生活裏,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個單向線條。隻能是我走向他,而那個人他背過身去,留下的身影不會轉向我,我能觸及到的就隻是地麵上漆黑的影子,留有隱約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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