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樂(2 / 3)

等我們兩個發現羽絨服的後背都被雪沾濕了之後,卻愈加興奮起來,時光倒轉到了幾歲的時候,天真無邪,兩小無猜。

3

天將降大雪於斯人也,必先阻其道路,濕其衣裳,適逢奇人也哉。

公園裏除了我們兩個過於龐大的“孩童”之外,就隻有後麵到來的幾個及腰高的小娃娃,而我們一向是不在乎別人奇怪的眼光的,自然而然就變成了他們的玩伴,堆雪人,找樹枝,還有些離家裏近的回去找胡蘿卜去了,這種無瑕的天真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大功告成之際,站成一排遠遠的圍觀那個雪白的巨物,倒是有鼻子有眼,我掛上去的那條黑色毛線充當的嘴唇還泛著神秘的微笑,這可以說是一件曠世巨作了,畢竟太陽一出來就消融成為一灘雪水,難以看出它曾經的樣子。

我們都嚴重忽略了小屁孩的本性,等肩背被一個雪球砸中的時候才緩慢的覺醒起來,花翎已經反應迅速的躲避到最接近的避風港,開始了新一輪的反擊,我這才慢慢的跟過去。

“你不覺得這個畫麵很眼熟嗎?”我敏捷的站起身看了眼對麵的戰況,一個雪球飛了過來,手已經凍得通紅,還在自動揉著雪球。

“你是說小時候打雪仗?”花翎這個主力軍應接不暇,連說話都微微帶喘,可見形式之嚴峻。

“電視裏麵的抗日劇不就是這樣播的,你死我活。”

正站起來突襲的花翎這才恍然大悟,“是哦。”這種危急的戰況,我剛伸出手想把她給拽下來,卻眼看她就被對麵一個大雪球給砸中了,結實到滿臉都是白色的粉霰。

對麵傳來勝利的笑聲,而站在原地的花翎還處於震驚的狀態,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我,“振作起來,戰爭還沒有結束。”

我舉起揉好的雪球遞給她,我怎麼可能成為那種沒出息的人,當然要奮戰到底。

結果就是本來隻是濕了袖子和後背的羽絨服徹徹底底的變成了深色,安靜了一會兒的天空再度飄起大雪,每個人的頭頂都是一層白色的小帽子,隻好快速的撤退,在這樣下去,我們可能在分出結果之前就被埋在這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下。

也許是結束時成功的突然襲擊帶來的喜悅徹底衝昏了我們的頭腦,回去的路上根本忘了控製音量,甚至於忘了這座安靜的房子裏還有一個正在睡覺的人,換了件花翎的毛衣,剛打開門就撞上了什麼東西,退後,眼睛裏站在門口的那個人,腦子就這麼短路了。

“哥,我都忘了你還在睡覺。”花翎在床上翻滾了一個圈,成為了一隻裹著被子的毛毛蟲。

曲方歌朝著那個不顧形象的妹妹,無奈的撇了下嘴,眼神慢慢挪回來,輕微眯起,似乎是在審視,我的脊背上迅速的湧起了一股寒意,我似乎說過一些謊,似乎現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得很不對頭。

似乎有句話是說,先發製人。

於是,蘇洛雲不加思考的冒出一句,“你感冒好啦?”

這句話也具有神奇的功效,曲方歌收回視線,吸了吸鼻子,似乎這才意識到他已經擺脫了感冒病毒這件事,若有所思的轉了身,我正準備放下提著的心髒,卻見那個背影緩緩轉過來,那雙幽深的眸子再度定格在我身上,“你不是應該在你奶奶家嗎?”

4

我們很難估量現在的這些人在人生中扮演的角色和出場時間的長短,那些突然發生的意外就像裏所謂的轉折點,有著出乎意料的作用,霎那間,鬥轉星移,物是人非。

從那場大感冒中痊愈的曲方歌再度恢複了之前的冷靜理智,神思敏捷得很,對高中三年的理科知識倒背如流,而我,就像一隻緩慢的蝸牛,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追上他邁出的那一步距離,甚至有些懷念感冒時候的曲方歌,有種模糊的溫柔,說話帶著親昵的鼻音,現在全都煙消雲散了。

這個人近在眼前,卻恍若遠在天邊。

有時候我覺得他就像是一座冰山,永遠帶著來自極地的寒冷和清醒,讓人一望即生畏,甚至能夠從那冰麵上看到自己苦澀的模樣,而他依然還是那樣不受幹擾的姿態,巍然漂在水麵上,潛藏著無限的秘密。語文老師常說的冰山一角,那露出水麵的隻是他很少的一部分,而更大體積的冰塊被完好地掩藏在水麵之下,不了解的人不會知道,越靠近,隻會覺得越寒冷,那溫度像是要穿透骨頭內層,將整顆心都冰凍起來。

他有過傷心的時候嗎?

還是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從來沒有存在過,就像一個超脫於凡世的人,可偏偏他就生活在這個大世界裏,也同很多人一樣在滾滾紅塵裏麵掙紮,卻總是占據獨特的位置,一眼便能望到。

快到過年的時候,知識點也複習了一半,花翎說我現在是在重點班進行一對一的精英教育,更何況還是出賣美色的免費輔導班,我真是賺到了,而她一放假又回複到之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樣子,作息時間倒是規律得很,九點起床,吃早餐,外出散步,發呆或是幹些別的什麼事情,三餐正點,下午看著看著書又開始睡覺,甚至到了晚上也是很早就爬上床了。阿姨這樣說的時候我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之前喊她出去都得費半天勁,這放假怎麼還散起步來了呢?還有,她這個夜貓子能這麼早就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