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樂(1 / 3)

1

喂。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字符最近總是在我的夢裏響起,像是什麼走不出去的迷宮一樣,而那個說話的人卻像是一團隱沒的空氣,神龍不見首尾,隻剩下我一個人從剛才的畫麵裏霎時間抽離出來,卻又不知不覺到了另一個夢境,就這麼循環反複到醒來為止。

距離過年還有兩個星期,天氣一直維持著寒冷的趨勢,沒有半點轉暖的跡象,曲方歌的感冒還不見好,往往是講了一會兒就得緩上很久,準確觀察了他的病情表征之後,我特地去藥店買了藥來放在他的書桌上,卻還是不見他好,隻得悄悄問花翎,這才知道他是屬於一旦感冒就無法通過吃藥來治好的,速效藥還會帶來副作用,還不如就順其自然,可能還痊愈得快一些。

突然無比後悔當初想要找他補習這件事,曲方歌這麼有原則的個性為什麼偏偏在生病還要堅持下去這個方麵這麼執著呢,不是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嗎?

他總說明天就會好了,可每天我看到的都是一個很蒼白的他,似乎也瘦了不少,甚至隱隱還有加重的跡象,我覺著這麼下去要是拖出什麼後遺症就不得了了,得趕緊像個辦法出來。

他今天按照阿姨的吩咐穿上了羽絨服,卻依舊經常性的咳嗽,而且聲音越發嘶啞了,估計是上課造成的。

他已經在翻閱昨天布置的習題,我躊躇著,迅速看了一眼他的臉,立馬說道,“那個,我下周要去奶奶家,所以沒辦法過來上課了。”這當然隻是一個委婉的借口,是讓他可以好好養病的一個托詞。

那張臉慢慢側過來,眼睛輕微眯起,像是在驗證我是否在說謊,我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半晌,不知是五秒還是十秒,他慢慢拉退椅子,站起來,“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繼續補習?”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個問題我還沒想過,也不知道爸媽他們的計劃是怎樣的,眼睛在房間裏亂瞟著,救星般的日曆出現在眼前,我倉促的答道,“正月十六。”

靜謐的空氣裏有一陣微不可聞的吐氣聲,我也分不清是否就是歎息,那個略微嘶啞的聲音慢慢說道,“好。”

距離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當初暑假的時候,第一次那麼靠近的坐在他旁邊,心跳得快要不能自已,近在耳畔的聲音更像是在做夢,可現在卻開始慢慢習慣這樣的距離了,那隻手拿著筆慢慢在紙上劃記的動作都讓我覺得無比熟悉,像是這樣的日子已經進行了很久,盡管時不時還是會去看他,盡管還是會因為手指不小心碰到而心顫,可我好像沒了之前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也不會那麼害怕,也許這才是我們之間最適合的距離,若遠若近,卻又若即若離。

2

按理說,曲方歌現在就是我的師傅,有句古話說的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麼,理所當然的,我不應該對他有任何的欺騙,可處於為他健康著想的考慮,我說出了一個白色謊言。

花翎在QQ上告訴我,說是他現在就是昏天暗地的睡覺,像是一隻冬眠的北極熊,半夜就會聽見窸窸窣窣的走動聲。

舒青禾的筆記在花翎手上,原本想要喊她出來進行暗地交易好避開曲方歌,本來約定好了地點,可左等右等都不見她來,有些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消息也不見她回複,隻好上門去找,結果開門的是阿姨,看到是我有些驚訝。

某隻閉著眼睛睡得正愜意的花翎豬舒適的翻了個身,一雙爪子放在了床邊,半晌才後知後覺的睜開了迷蒙的眼睛,有些不清醒的眨巴了下,似乎是在看清楚了是我之後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揉了下淩亂的發絲,穿著睡衣的樣子很清楚的表明一件事:她根本忘了今天定下的約定。

吃著早餐的人還處於很迷糊的狀態,可愛的珊瑚絨兔子襯托得更加無辜,“你確定不是明天?”

算了,作為一個心平氣和的君子,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我就知道不該讓一個總是記錯日期的人想起這件事情。

叔叔和阿姨都出去了,外麵開始下起紛紛然的大雪,我們隔著玻璃,睜大眼睛看那白雪一片片落下,真像是從天而降的羽毛,可手指剛一觸及玻璃,就被那驟冷的溫度刺激得收了回來。

“這樣的天氣真適合堆雪人啊。”就這麼一句過於玩笑的話,兩個人的眼神一對上就像是發生了什麼化學反應一樣,各自找起了自己的圍巾和帽子。小時候因為一次戰況猛烈的雪仗而患了次重感冒,自此之後就被嚴令禁止踏進雪地戰場,長大之後,那種簡單的快樂迅速被別的東西給覆蓋,還會害怕別人嘲笑自己幼稚,於是逐漸成為了一個無趣的大人。

曲方歌的房間靜悄悄的,據說是還在感冒痊愈期,全心全意的睡覺,我踮著腳尖走出房門,身後的花翎動作誇張得像個默劇演員,心底突然襲來一陣奇怪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