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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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著頭,看著那浩瀚的星空,努力去辨認是那些星座,時間久了就會生出一些害怕的感覺,原來寂靜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一顆顆閃爍的星星也變成了不會說話的眼睛,瘮得慌。

為什麼我不離開呢?我坐在這裏等什麼呢?

聲音的波紋在空氣裏一圈圈的震蕩開來,抵達耳際時,一下子驅走了無數層夢境,盯著天花板上的那個斑點看了很久,腦袋裏的畫麵一點點的消失不見,靈魂慢慢回歸到身體裏,那種沉重的感覺並不好受。

“洛雲,快起來,今天是黃老師的課。”柚子喊著,那個關鍵詞慢慢的放大放大,嚇得我一下子就從床上彈起來,飛速爬下來。

這個姓氏在我們學院已經到了一個手指頭也隻能數出來一個的地步,而這位大名鼎鼎的黃老師,最最不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學生遲到,哪怕是一秒,他都能在你的考勤記錄一欄直接打零分,而他出的題目堪稱年度最難,考個七十五分都算是高分了,更關鍵的是,我有一次在路上吃早餐,冷不丁聽到後麵傳來一句,“女生注意點形象,不要邊走邊吃早餐。”我一下子嗆住,劇烈的咳嗽了很久,自此之後,黃老師對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課有事沒事就喜歡喊我回答問題,很少做筆記的我還專門去買了本子,爭取從寬處理。

學校食堂一到接近上課的時間點就可以媲美集中營了,一個個的都擠在窗口,估計店老板在開心的賺錢之餘還是會被這個場麵給嚇到。我迅速瞄準了漢堡專櫃,衝上去,大喊一聲“一個漢堡”然後掏卡刷卡一氣嗬成的解決了早餐這件大事,轉身之餘發現旁邊站著的女生似乎被我的英雄氣概給震懾到了,眼神都沒法聚焦了。

人不帥氣枉少年啊。

路過宣傳欄的時候,上麵換了新的篇幅,視線不經意的掃了下,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怎麼了?”

身邊著急的人影來來往往,時間像是在我這裏形成了一個漩渦,整個人都要被吸進去,就此成為時間奴隸了,也許一直以為,這個身份都存在著。

“大二都快結束了呀。”我恍然道。

“您老人家等上完課再感歎時光流逝行不行?”柚子急匆匆的拖著我往前走,半晌又接著說道,“你不會現在才知道我們已經大二了吧?”

我盯著旁邊空曠的操場,清晨的光線照出一片金色的朦朧之境,想當年,這可是個記載著血和淚的2100米的地方,沒想到一轉眼,我都成了懶惰的老油條。

青春,是多麼短暫啊。

“我有那麼後知後覺嗎?”看著學校裏那些青春的背影都知道自己已經是蒼老的年紀了,沒了任性的資本,隻是想要感歎一番而已。

“是誰過年的時候問我怎麼登陸教務係統的?大學都讀了兩年了呀。”這個例子柚子能拿出來笑我一百次,可是沒事登錄它幹嘛,看著自己難看的係統照片發呆嗎?

“那你會不會也要很久之後才知道自己喜歡一個人?”柚子頗為無奈的語氣,我默默的盯著她,極端正直的回答,“不會。”

喜歡會不會有一根獨屬的神經,隻消看上一眼就能在大腦裏掀起相應的感覺來,而且後續反應根本超出了自己的控製,連停止都由不得自己。

2

兩年的時間,漫長在於開始的時候就有無數的哀嚎聲,還在於不知什麼時候長到腰際的頭發,倒不是想轉型成為什麼淑女,這個從我出生的時候就被扼殺的天分,而是因為開學遭遇到的那個理發師留下的深重陰影害我不敢再涉足任何理發店了,結果就變成了這個長度。

陳子墨在周圍打轉的時間原來也有一年多了,他似乎攜帶了什麼屏蔽功能,說的話聽不進去,再冷漠的神情也趕不走,全然不像我之前聽說的樣子。

開學的時候就知道大四有位風雲人物,隻可惜他正巧去外國當交流生了,隻能道聽途說瞻仰他的大名,掌握六門外語,長得一表人才,隻可惜感情閱曆過於豐富,最誇張的消息是隻要和他距離小於五米都有80%的可能性曾經是或者即將是他的女朋友,就花心這一點,瞬間秒殺了全部好感。

下課走出去的時候,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慢慢轉身,那片金色光線裏雕刻出一個人影,遠山秀目,像是一幅淡淡的山水畫。這樣的一張臉是很難從記憶裏清除出去的,從機場接機回來的路上,即便坐在最後麵,車廂裏彌散著婉轉的法語,似乎一下子抵達了浪漫之都。

可我天生就是個不討喜的人,就那麼奇怪的看著他,佯裝成不認識的樣子。

在我既定的印象裏,他也許是想找我們班上的哪個美女,而我就是那個傳聲筒而已,腦海裏甚至都模擬出那個有些可笑的畫麵。

命運最奇特就在於無法預料這一點,那個站在窗邊的人慢慢笑起來,頗有些動人之感。

腳步輕移,陽光偏轉,笑影綽綽。

“在下陳子墨。”

外文係的這個名字幾乎整個大學校園都如雷貫耳了,我當然知道,隻是當傳說中的人走到真實生活裏之後,那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比如,他確實長得不賴,看起來絕不像是一個花心大蘿卜。

差點就被這外表給迷惑了過去,笑起來的眼角像是生在江邊的桃花,灼灼其華。

“你好。”蘇洛雲最不擅長的就是得罪人,隻得擺出一副禮貌的姿態,似乎這樣才顯得不卑不亢,可事實上,高下早已經揭曉了,在這個道行深到看不清的人麵前,我隻是一介布衣而已。

那天正巧穿著我媽寄過來的高跟鞋,隻消一抬眼,便對上那對笑意盈盈的雙眸,他一聲不吭的盯著我,似乎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難道是剛才睡覺留下了什麼鉛字印記?還是誰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