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3 / 3)

“我要去。”

畢竟我當初也是有成為奧運冠軍的夢想啊,盡管後來就在慢慢長膘的路上走遠了,好在不算太過分,還有挽救的餘地。

日後還有個作為談資的話題,我也是參加過校運動會的正經大學生。

4

很久沒夢到自己成為一個劍客了,偏偏昨天晚上,這個場景重現了,我似乎是在被追殺的路上,一直狂奔,終於到了無路可走的懸崖邊上,再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四方的人圍成一個可怕的包圍圈,我不禁想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萬惡不赦的事情才招惹了這麼多的仇敵,眼波一轉,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黑色的長披風,繡著點點紅色的絲線,墨玉般的臉龐,風拂起衣角。

開始我還以為這是一出典型的英雄救美的戲,直到人群散開,我這才看到那黑色長袍裏露出的那柄鋒利的寒刃,映照出此刻蒼涼的天色和紛亂的樹枝。

奇怪的是,我竟然很清楚那就是一場夢,我知道會有醒來的那個時刻,我奮力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就那麼迎接到了清晨的第一抹光。

也許,在夢中的江湖,我們是命運糾纏的仇人,也許是上一輩發生了什麼恩怨,也許是一樁誤會釀造的結果,就那麼輕飄飄的落在了我們身上。

那樣跌宕起伏的人生也比眼下這樣平靜的生活要好得多,刀光劍影,恩怨情仇,是多少人心中向往的江湖。

剛出宿舍門口就落下了淅淅瀝瀝的雨點,把幹燥的地麵鋪蓋上一層濕潤的水氣,柚子忙衝我遞過來一個眼神,“還是我神機妙算吧。”

我撐著那把極度袖珍到隻能遮住一個人的傘,默默的想,神機妙算的可不是你,而是天氣預報。

擠著上了公交車,體育部長就站在我旁邊,半晌冒出一句話來,“你穿帆布鞋去參加短跑?”

我低頭,盯著那雙無辜的綠鞋子,這還是我從高考中吸取的教訓,原來綠色才是我的幸運色,自此之後,什麼大活動我都往身上添點綠,不然還有點不放心,柚子還攛掇著我去買頂綠色的帽子,任何緊要關頭,戴頂綠帽子準管用。鑒於綠帽子的一些引申意義,我拒絕了她的這個餿主意。

“今天不是開幕式嗎?”柚子從後麵探身過來。

“誰說的,今天是正式比賽。”

彼時,我們倆的心底都充斥著一陣陣“完了完了”的預感,就說怎麼出門的時候右眼皮一直在跳呢?

體育部長慢慢回了下頭,視線定格在柚子穿的小皮鞋上,霎時間生無可戀的表情,“看來今年的短跑沒救了。”

“裝備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技術好才是真的好。”柚子義正言辭的發表聲明,車廂的人紛紛把視線投了過來。

“可你們這。。。”他欲言又止。

“小平同誌不是說過嘛,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平時甚是貧嘴的一位同學發言了,還接著說了句,“說不準今天別人都是跑過去的,我們院別樹一幟,直接滑過去了。”

這樣一說,我們更加羞愧了,要真是因為我們沒拿到名次,那還不丟臉丟大發了。

盡管下著雨,操場上還是到處簇擁著人頭,一個個穿著雨衣站著,像一堵堵銅牆鐵壁。

我沒想到還會在這見到曲方歌,這才知道他官複原職,再次成了學生會主席,這種重要場合自然少不了。

他穿著一件白色外套,神色認真嚴峻,在那片昏暗的角落裏,熹微的光線照亮他的側臉,另一邊隱沒在陰影裏,像是一尊靜止下來的雕塑。外麵的雨聲拍打在橡膠地麵上,像是無數麵鼓,此起彼伏的響起來,而草坪吸納了無數雨點,無聲而濕潤的停在遙遠的地方。

記得小學時有跨欄的練習,後來再想那個畫麵,特別像睡不著時數綿羊的場景,一隻接著一隻的跳過去,或是一隻綿羊連續跳了好久。當時的數學老師路過,和體育老師交談著說,我看蘇洛雲的姿勢最好看。一直平淡無奇的我還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似乎人生的光點就在於數學老師說的那句話而已,終於有人從人群裏看到了我不同的地方。

甚至還一度想著要不要去體育界發展看看,我媽就指著電視上一個個女金剛作為反麵教材,嚇得我一步都不敢往那邊跨了,自此成為了喜歡躲在室內的宅女。

他正和體育部長說著話,中途往這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掃視我和柚子穿的那兩雙不合時宜的鞋,不動聲色的收回去,話畢就往那邊去了,頎長的背影格外引人注目,可他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氛圍,目不斜視的往自己的目標走過去,就這一點看來,他還是原來的樣子,矚目而遙遠。

我們隔著橫欄望著外麵稀薄的雨幕,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廣播裏還在激烈播報著此時進行的項目和獲得的名次,快到短跑了,我們這明顯拉後腿的造型都不太敢往他們身邊靠攏,自覺的劃分了陣營。

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袋子,曲方歌的聲音響起來,“先試試能不能穿,實在不行就別參加了,橡膠跑道容易滑倒。”

還有兩件塑料雨衣,我倒是沒問題,柚子抬起腳,後跟就從鞋子裏出來了,小腳女人才會有的困惑,最後隻得我一個人上戰場了。

“帶著姐們的份一起跑啊。”臉上是眼淚欲滴的姿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想著錢就在前麵,跑個50米就到手了。”

還以為她會扯出什麼大道理來,結果卻是搬出錢來了,不過物質動力也是很誘人的,盡管這次比賽還隻能算是一塊小磚頭,要建成長城還是很浩大的工程。

雨天的口哨聲像是被稀釋了,卻倔強的穿過雨幕傳到了耳朵裏,一聲令下,飛奔著衝過了起跑線,身上穿的雨衣其實並不管用,雨全是迎麵撲過來的,眼睛都得微微眯著才能看清楚前麵的路。

終點線的旁邊圍了很多人,撐著傘喊加油的,笑著旁觀的,冷靜而一言不發的。

或許每個人都做過成為第一名的夢,也許是成績,也許是競賽,也許是這樣再簡單不過的體育比賽,可身體越過那道紅線的感覺真的很棒,似乎全世界都在我手中,甚至有種奧運冠軍附身的錯覺,以至於腳下一打滑,整個人就往前麵栽,這下好了,參加個比賽出了名,真正是趴在了終點線上。

卻又有什麼不一樣,那件塑料雨衣的帽子早已經不知去向,小雨打在頭皮上,慢慢抬起視線,對上一雙近在咫尺的雙眸,又快速的遠離,被扶著站直,卻還有些恍惚。

“發揮不錯。”他的聲音那麼輕,像是要隨著雨絲落下去。

有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洛雲,你為咱院爭光啦,第一名耶。”

風刮過耳邊的時候,雨絲打在臉頰上的時候,我在想著,他一定就在看著,我一定要拿第一名。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應該歸屬於命運還是感情我無法辨別,隻覺得那一刻心變得熾熱,天氣已經有些轉涼,身體卻在發燙,無聲的叫囂著什麼,像是證明,又像是坦白。

鞋子濕了,身體這才覺察到了寒意,坐在休息的甬道裏,無奈的看著無法速幹的襪子,世界上最難受的就是濕襪子了。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有人似乎是看到了這樣的場景有感而發,唱起了這首傷心的情歌。

我的心底卻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隻是一個莫須有的擁抱都能讓人開心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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