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眸,眼底笑意淡了不少。
麵色卻依舊如常,耳側的卷發垂下來,還是那個遊年年。
導演眼巴巴地看著她,就差擠出幾滴鱷魚的淚水。
他其實一點兒都不介意遊年年和寧鶴之分手,相反,還得感謝他們,平白為《傾世》增加了不少曝光率。
現在大家不為了別的,就是為了看寧鶴之和遊年年昔日戀人同框,也得交出錢包買電影票。
“我會到場的,”遊年年抬起眼皮,懶懶掃了一眼導演,“我是誰,該做什麼事兒,我自己門清。”
導演霎時鬆了一口氣。
拍拍遊年年的肩膀,他笑:“年年,我就知道。”
“圈子裏這麼多女藝人,”他眉毛挑的老高,“我就放心你一個。”
說罷,做賊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從兜裏鬼鬼祟祟掏出一張紙,拱拱遊年年,遞給她:“年年,《傾世》上映完,我的下一部電影也要開始籌備了。”
“別人我都不放心,還是你來吧。女主角給你,我心裏踏實。”
他看著遊年年,神色是罕見的認真。
當初殺青的時候那句還要和遊年年合作的承諾本是一句酒場上的客套話,假的不能再假。
可是這麼多天裏,他一閉上眼睛,滿腦子就都是遊年年從馬上掉下來的場景。
一幀幀一幕幕,像開了零點五倍速,把當時所有的後怕和驚惶都慢放,慢慢撕扯他的道德心。
所以他今天來了。
所以他來兌現自己的承諾。
也不知道有誰說過,似乎是遊年年剛出道的時候旁人勸誡的一句話。
在這個圈子裏,你別妄想什麼知遇之恩男女情意。
一切都需要付出代價,血與肉的代價。
那這次,遊年年想,自己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這盆在風雪中送來的爐火,她沒理由不接。
哪怕指尖被燙的通紅。
伸手接過那張薄薄的紙,上麵寫著什麼,她隻看了一眼,就了然於心。
“導演,”她彎起眉眼,“謝謝你。”
導演慌忙擺手——笑話,這位的感謝是他能榮膺的?
甩甩自己的手,他磕磕巴巴:“不不不必,你跟我客客客氣什麼。”
說罷,抬起屁股挑了個人少的地方,急忙遛了:“年年,那我先走了哈,咱們十天之後見。”
遊年年看著他倉皇敦實的背影,不禁失笑。
笑過後,神情又恢複如常。
那張紙被她壓在掌心下,單薄無比,又重似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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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宣布拍賣會正式開始的時候,寧鶴之恰好進場。
頓時成了場內人們目光的聚焦點。
微微頷首,他衝四下抬眼,點頭示意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當下有人臉上就掛不住了:“他什麼意思啊?來遲了還好意思衝咱們點頭示意?”
身旁的人也冷笑:“別是被雪藏了幾天,就忘了自己的咖位吧?”
偏偏忘了自己咖位的這位寧鶴之先生耳力極好,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全都聽到了。
葉未舟瞧著那倆竊竊私語戳人脊梁骨的明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下一刻,那兩人就見寧鶴之慢條斯理地理理袖扣,有禮儀小姐殷勤地帶著他到第一排最顯眼的位置,落座。
等等!
落什麼?
落座?
那兩人頓時炸了,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磕磕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直播間裏的粉絲也炸鍋了:“寧鶴之怎麼坐那兒了?!”
“他是不是坐錯了,葉未舟沒注意到嗎,怎麼也跟著坐旁邊了?”
“你們自己看看,寧鶴之麵前的名牌,上麵寫著字兒,我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