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變得小了,風卻大了起來。

人們都在溫暖的家中酣然入睡,幾盞昏黃的燈光,宣示著家的溫馨。

江憎還在廣場上跪著,大風吹落了老樟樹的葉子,零星幾片落在他的頭上,他麵無表情,半斂的桃花眼淡淡的看著遠方。

太陽準時的升了起來,鳥兒的歌唱率先打破了寧靜,而早餐店裏鍋爐的水蒸氣醞釀著人間的熱鬧。

“喲,你這有爹生沒娘養的還在這跪著?”張翠紅清早出門買早餐,見到江憎在廣場上跪著,對他嘲弄道,“怎麼沒了之前踢我那勁兒了?”

江憎抬起頭,淡淡的看了張翠紅一眼,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中的陰鬱和晦澀嚇到了張翠紅。

雨後的陽光格外的燦爛,小小少年滿身狼藉,卻遮不住他嶙嶙傲骨。

江憎身上被雨水打濕的衣衫,被逐漸炎熱的陽光曬幹。汗水慢慢打濕了他的脊背,幾顆調皮的汗珠從他的鼻尖滑落。

陳馥佩遠遠的看著江憎,臉上似哭似笑的古怪表情讓她慈祥的麵容顯得可怕。

最終,陳馥佩還是走到江憎麵前,板著臉硬邦邦的對他說:“起來吧,跪在這裏是做什麼!不成樣子!”

江憎的眸光閃爍了下,低著頭回答:“嗯。”江憎的腿早已麻木,但他隻是一隻手撐了下地,便站了起來。

蹣跚著步伐回了家,那條回家的路不長,平時隻要五分鍾便可以到達。

可江憎這一走就是半個小時,一步一步,不見有半分狼狽。

……

單薄的窗簾遮不住那燦爛的陽光。唐糖被透過窗的陽光驚擾了清夢,揉了揉眼睛,跳下了床。

“噠噠噠”

唐糖聽到廚房裏傳出的聲音,穿著拖鞋跑到廚房,問:“爺爺,爺爺,江憎哥哥呢?”

她抓住了唐佑安的衣角,搖了搖,“你昨天晚上把他帶回來了嗎?”

唐佑安用圍裙擦了擦手,抱住唐糖的肩膀,對唐糖說:“爺爺沒有把江憎帶回來,爺爺向糖糖道歉!”

唐糖掙開了唐佑安的手,向陽台跑去,她見江憎在往這邊走著,連忙向門外跑去。

“江憎,江憎哥哥!”唐糖朝江憎跑去並喊著

江憎聽到一道甜膩軟糯的聲音,抬起頭,看到是唐糖,然後繼續走著。

唐糖跑到江憎麵前,伸出手想要扶江憎。

“啪”

江憎拍掉了唐糖向他伸來的手,繼續一瘸一拐的走著。

隨著這道聲音,唐糖白嫩的手背上浮現了一道紅痕,但是她沒有生氣,又向江憎伸出手。

江憎垂下眸子,眼中滿是嘲諷,他不相信這個世上還有人會對他這種人溫柔,會關心他,所謂的愛與關心,隻是為了下次淩辱他找到更好的借口罷了……

江憎再次甩開了唐糖向他釋放的善意,冷冷的掃了唐糖一眼,淡淡道:“滾。”

唐糖並沒有被他淩厲的眼神和冷冽的語氣嚇到,而是抬起頭對渾身被陰鬱包裹的男孩,甜甜的對男孩笑:“我隻是想幫幫你呀……”

準備出門上班亦或是打算買菜的人們,可以看到這樣奇異的一幕——一個滿身狼狽,身形卻清雋挺拔的小小少年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著,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白色睡裙嬌小可愛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