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說這話的時候,那人已經推開了咖啡廳的門。
他似乎是這家咖啡廳的常客,一進門,很快就有服務生熱情洋溢地打了招呼,引著他往咖啡廳裏麵走。南望她們坐的遠,聽不見他和那服務生說了什麼,隻見他朝這邊指了指,便將大衣交給服務生,徑自朝她們這個方向過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和隋安若密謀完要做虧心事的緣故,南望一見他往這邊走,就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脊柱挺得筆直,連呼吸都放輕了。
隋安若還以為南望在逗她,根本沒當真,背對著程修謹確實也看不見他,見南望一直望著門口的方向,終於有些不耐,放下手中的勺子回頭去看,沒想到正巧看見程修謹斂了眉往這邊走,嚇得立刻轉回了身子,壓低聲音,“還真是中華鱘啊!大爺的,今天果然是水逆!”
南望朝她挑了下眉毛,這回沒再和他對視,轉開視線假裝在看窗外的街景,實際上卻是從玻璃窗的反光處觀察“中華鱘”的動向,好在那人很快就停下了腳步,在她們斜對麵一個更加僻靜的角落裏坐下了。
和聖彼得堡初見相比,男人的打扮顯得並沒有那麼正式,質地精良的純黑色襯衫解開了兩粒扣字,衣袖也整齊地挽到了手肘處,露出半個線條優美的小臂,左手上的手表折射出一道銀光。從南望的這個角度看,程修謹的半張臉都被卡座邊上的綠植遮住了,隻露出一個下巴,下頜弧線優雅流暢。
隋安若梗著脖子等了一會兒不見程修謹從她旁邊經過,忍不住朝麵對著那邊的南望使了個眼色,“人呢?”
南望:“坐下了,你的五點鍾方向。”
隋安若並不關心幾點鍾方向,但她很關心自己家的生意和南望的安危。她可是還記得年前永深置業的侯總在酒會上無心的幾句話惹到程修謹不高興的後果。最近這幾次永深置業和成悅的合作好像都不是那麼愉快的。
見南望一臉淡然地坐著沒動,隋安若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剛想喝口咖啡壓壓驚,就聽南望說道:“你說他看沒看見咱們倆?”
“我哪知道。”隋安若泄了氣,覺得自己慫的已經不能和南望做朋友了,她是怎麼敢對著程修謹拍照的呢,“要不咱倆撤了吧?他是不是有順風耳啊,這簡直比曹操跑的還快。”
南望點點頭,十分同意隋安若的提議。畢竟現在隋安若也隻不過是在心裏YY了一下賣他照片的事情,可南望是實實在在地拍了人家照片,又在飛機上給人嚇得不輕。她就算是沒打算以後和程修謹有什麼交集,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他來提醒自己別忘了自己的黑曆史啊。
兩個人逃也似的出了咖啡廳的大門,這才舒了一口氣,隋安若心大,看看自己再看看南望,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回來真好,這踏馬一天多刺激,簡直比我頭一次見到活的陸域還刺激。”
咖啡廳外隔著一條馬路,巴別塔一般高高佇立在馬路對麵、玻璃幕牆上不斷變換著圖像的超甲級寫字樓上,成悅集團的標誌顯得十分醒目。
南望睨了還在哈哈大笑的隋安若一眼,幽幽地歎了口氣,“古人誠不欺我。”
“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像她們這種剛才還在YY要賣人家照片獲得不義之財的人,還敢繼續在程修謹的視線範圍之內談笑風生嗎?
“哎對了,你剛才還沒告訴我,你以前到底認不認識陸域啊?”隋安若和南望沿著街走了一會兒,這才想起她們看見“中華鱘”之前的話題。
原本隋安若覺得,D大那種藏龍臥虎之地,厲害的優秀的人那麼多,南望和他又不是一個係,等到南望入校的時候陸域已經快畢業了,兩個人應該沒什麼交集。因此她也一直沒往兩個人認識上想。可看剛才南望整個人都怔住了的吃驚樣子,隋安若就有點不確定了。
她們分隔兩地的時候煲電話粥基本上都是隋安若講得多,事無巨細把自己的生活掰開了揉碎了說,南望大多數時候都是聽著隋安若絮叨,偶爾給她提一些意見,很少講自己的事情。是以即便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隋安若還真不知道她在D市的時候都認識了什麼人,做過了哪些事。
要是南望真的認識陸域,那她還用得著寧可跟自家二老鬧掰也要進陸域工作室嗎,直接找南望介紹認識一下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