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慮的看向田雞,他手臂上被女王的觸手割破,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不斷從裏麵湧出來,整個手臂頃刻間就被侵染成觸目驚心的鮮紅,幸好田雞閃避及時,若是再慢一些,想必他這隻手如今已經被砍斷。
田雞用手按在傷口上,可傷口實在太深,鮮血不斷從他指縫中湧出,田雞嘴角艱難的抽搐,我看見他緊咬著牙,可始終沒聽見他再哼過一聲。
田雞已經退無可退,女王看準時機發起致命一擊,看著鋒利的觸手和尖刺向無處可躲的田雞刺過去,我的心隨之提起來,驚恐的張開嘴,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田雞動若脫兔,異常靈敏的順勢踩在女王的觸手上,當觸手抬起田雞剛好借力高高躍起,雙手緊緊握著手裏的刀直直刺向女王那漆的複眼。
這應該就是田雞一直在等待的機會,沒看出來大大咧咧的他居然心細如塵,女王全力以赴發起的攻擊完全沒料到會遭遇反擊,根本來不及閃避。
當!
我聽見金屬碎裂的聲音,這不該是刺傷女王該有的聲音,田雞的身體被重重的彈回在石牆上,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噴湧出來,半跪在地上無力再站立,他用震驚的目光看著手裏斷裂的刀刃,我們都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女王的眼睛都堅不可摧,這完全是一隻根本沒有破綻的怪物。
女王嘴裏發出一聲尖銳憤怒的嘶喊,向根本沒有能力再閃避的田雞砍殺過去,我心裏一驚,不顧一切的衝到田雞身前,腦子裏根本一片空白,隻是本能的反應,想替田雞擋住女王致命的攻擊。
我設想過被那些尖刺和觸手割碎身體時的慘痛,本能的向後伸出手,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閉上眼睛咬住牙,去承受致命的砍殺。
那應該是稍縱即逝的瞬間,可我卻等了很久,竟然沒有感覺到痛楚,緩緩睜開眼睛看見虛弱的田雞用呆滯的目光看著我身後,我顫巍巍的轉過身去,瞟見宮爵和葉知秋都張著嘴驚恐的愣在原地。
等我轉到正麵,女王竟然就近在咫尺,那張醜陋恐怖的臉令人毛骨悚然,漆的複眼目不轉睛的盯著我,那兩根鋒利的觸手就懸停在我身下不到一寸的地方。
我能清楚的看見女王臉上每一個皺褶的蠕動,甚至還能聽見它發出的低吼,但那聲音變的急促和不安,尖銳的觸手不斷在我身前遊弋,可始終不敢靠近絲毫,女王似乎突然變得煩躁不安,頭不定的轉動向是在打量我。
我抬起的手一直張開,漸漸發現女王注意的並不是我,而是我的手,確切的說是我手腕上裂開的傷口,那是救宮爵他們的時候,我自己割破的傷口,如今因為動作太大重新裂開,鮮血不斷滴落在地上。
似乎是那血漬讓女王變的不安,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僵硬著身邊不敢動,直到女王下顎中令人惡心盤卷的口器慢慢伸出來,緩緩的向我手腕上的傷口靠攏,當口器觸碰到傷口上滴落的鮮血。
女王整個身體突然向後退,從之前的不安變成慌亂,它好像比我還懼怕,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冰室中還有什麼能令這隻蟲子忌憚的東西。
我們幾個人麵麵相覷的對視,我手舉的發麻,但還是不敢放下,好像這個姿勢能讓女王不敢靠近我們……
不!是不敢靠近我。
它好像在畏懼著什麼,好像我有什麼東西讓它煩躁不安,女王直立起身體甩動著頭,看上去很有些像是失控的狂躁,嘴裏尖銳的低吼變成斷斷續續的喘息。
我旁邊田雞把手伸過來,做著和我一樣的動作,瞠目結舌的說:“老母蟲好像怕這個動作!”
我皺著眉頭看看自己的手,鮮血還不斷滴落在地上,響起女王用口器觸碰過我傷口,猛然抬起頭看向慌亂扭動身體的女王,我想起在獻祭室我們遭遇蟲子攻擊時,所有人都被麻痹昏厥,唯獨我被擊中後卻安然無恙,而且最終是我的血讓他們蘇醒,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詫異:“是血!是我血讓它這樣!”
然後更令我們震驚的是,凶殘狂暴的女王竟然重新向我爬過來,不過這一次我分明沒感覺到它的暴戾和殺戮,而是把直立的身體趴在我麵前,令人望而生畏的頭居然臣服般慢慢埋下。
……
一個無懈可擊的怪物竟然向我屈服!
我張著嘴完全說不出話來,宮爵和葉知秋怯生生繞過女王走到我身邊,一臉的茫然和震驚,就在我遲疑的時候,冰室裏忽然響起冰塊碎裂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我們對麵傳來,開始還很輕微,漸漸是大片大片的冰塊從高處掉落,女王依舊馴服的趴在我麵前,可現在我們的眼裏又重新充滿恐慌和驚愕。
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我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動,舉起的手開始在顫抖,那是發自肺腑的驚恐,但已經不是因為那隻足以令人膽寒的女王。
在這冰室中,比起女王還有更讓我們懼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