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士沮授勸諫說:“製勝的策略,不在於強盛。曹操法令通行,士卒精練,比公孫瓚坐著受困不同。如今放棄獻捷的良策,而興動無名之兵,我認為主公不可取。”謀士郭圖說:“不對。用兵討伐曹操,奉敬天子,怎麼叫做無名呢?主公正當及時確定大業。願您聽從鄭尚書的話,與劉備共仗大義,剿滅了曹賊,上合天意,下合民情,實在值得幸甚!”
四人爭論未定,袁紹卻猶豫不決。忽然許攸、荀諶從外麵進來。袁紹說:“二人多有見識,且看他們如何主張。”二人施過禮,袁紹說:“鄭尚書有書信過來,叫我起兵幫助劉備,攻打曹操。起兵對呢還是不起兵對?”
二人齊聲回答:“主公以眾克寡,以強攻弱,討漢賊以扶王室,起兵是對的。”袁紹說:“你們的看法,正合我的心意。”
於是便隻商議興兵。先叫孫乾回去交信給鄭玄,並約請劉備準備接應。一麵命令審配、逢紀為統軍,田豐、荀諶、許攸為謀士,顏良、文醜為將軍,起動馬軍十五萬,步兵十五萬,總共精兵三十萬,望著黎陽進發。
袁紹分撥已定。郭圖說:“主公以天下大義討伐曹操,必須盡數曹操的罪惡,馳檄各郡各州,然後才算名正言順。”袁紹聽從,便叫書記陳琳草擬檄文。
陳琳,字孔璋,素來很有才名;靈帝時為官主簿,因為勸諫何進不聽,又遭遇董卓之亂,便避難在冀州,袁紹用他為書記。陳琳領命以後,立即草擬了檄文,檄文裏說道:
蓋聞明主圖危以製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
曩者強秦弱主,趙高執柄,專製朝權,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終有望夷之敗,祖宗焚滅,汙辱至今,永為世鑒。及臻呂後季年,產、祿專政,內兼二軍,外統梁、趙,擅斷萬機,決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內寒心。於是絳侯、朱虛興兵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父嵩,乞丐攜養,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操,贅閹遺醜,本無懿德,僄狡鋒俠,好亂樂禍。
幕府董統鷹揚,掃除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收羅英雄,棄瑕取用,故遂與操同諮合謀,授以裨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喪師徒。幕府輒複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東郡,領兗州刺史,被以虎文,獎蹙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操遂承資跋扈,恣行凶忒,割剝元元,殘賢害善。
幕府董統鷹揚,掃除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收羅英雄,棄瑕取用,故遂與操同諮合謀,授以裨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喪師徒。幕府輒複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東郡,領兗州刺史,被以虎文,獎蹙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操遂承資跋扈,恣行凶忒,割剝元元,殘賢害善。
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呂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幕府惟強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故複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響振,布眾奔沮,拯其死亡之患,複其方伯之位,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而有大造於操也。
後會鑾駕返旆,群虜寇攻。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故使從事中郎徐勳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翊衛幼主。操便放誌,專行脅遷,當禦省禁,卑侮王室,敗法亂紀,坐領三台,專製朝政,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群談者受顯誅,腹議者蒙隱戮。百僚鉗口,道路以目,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
故太尉楊彪典曆二司,享國極位。操因緣眥睚,被以非罪,榜楚參並,五毒備至,觸情任忒,不顧憲綱。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義有可納,是以聖朝含聽,改容加飾。操欲迷奪時明,杜絕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墳陵尊顯,桑梓鬆柏,猶宜肅恭。而操帥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屍,掠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
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汙國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細政苛慘,科防互設,罾繳充蹊,坑阱塞路,舉手掛網羅,動足觸機陷,是以兗、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籲嗟之怨。曆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於操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