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信鴿,格外忙碌。
朱毅身死,蘇州城重新回歸朝廷掌控的消息,傳到三江大營。
龍鐵心才剛剛睡下,就跳了起來,連忙集合部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四萬精卒渡河殺過去,卻發現洪嶽山早就連夜拔營,除了旌旗,什麼都沒給他留下。
不過算算時間,他們跑得不算太遠,急行軍去痛打落水狗,無需有半點憂慮。
龍鐵心留下三千步卒鎮守渡口,自己帶著主力追擊過去,力求殲滅朱毅軍這支殘部。
而韓楚軍營裏,部隊已經集結完畢。
他沒有急於擴充自己騎兵部隊的規模,保持在四千人左右,卻給他們每人配備兩匹馬,機動性大大增強。
韓楚的大營設置在南陽和蘇州城之間,恰好卡在必經之路上,像是一枚釘子。
步卒大隊的規模保持在六千人上下,由兩個偏將指揮。楊三叔領左軍,徐成良領右軍。
右軍的骨幹是八百徐家子弟兵,他們自小就習慣了宗族械鬥,又接受了正規的軍事化訓練,戰鬥力比老營人馬還要強上三分。
韓楚給他們的命令隻有兩個字:死守。
要用六千人擋住四萬人的進攻,麵對著六七倍的敵人,不拿出絕對的意誌與勇氣,無論如何都完不成這樣的任務。
看著韓楚帶著騎兵部隊遁入黑夜,楊三叔知道他又是要去做奇兵。
倒也很好,每打一仗,楊鶯兒的水平就上漲一大截。
在楊三叔看來,這個侄女已經有了大將之風,比她爹爹都要強上許多。
隻要楊鶯兒不出問題,他們這些老營的兄弟,就不怕被別人欺負。
打幾場硬仗不算什麼,日子過得有盼頭,什麼苦他們都能承受。
來到右軍兵營,找到徐成良,楊三叔發現他在喝酒。
軍中是不許飲酒的,飲酒誤事。
但他卻不想再談什麼軍紀了,他理解徐成良的心情。
一打六?那得是神仙才打的贏。
就算韓楚的奇兵又奏效了,從全局來看他們又贏了,可是這六千兄弟的傷亡,絕對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本錢都打沒了,以後拿什麼去裂土封侯?
“老楊,你來了?”徐成良醉眼朦朧,傻笑道。
“聽說你老徐在喝悶酒,就來看看你。”楊三叔一把奪過酒瓶,將剩下的酒一口飲盡。
帶著三分醉意,兩分激動,徐成良終於把心裏的話問出口。
“你說韓將軍是怎麼想的,要我們去給洪嶽山擦屁股……咱們手底下就這點人,打光了,以後連朱毅的門都進不去。”
楊三叔壓低聲音,“你可知道洪嶽山為什麼會後撤?蘇州城出了些亂子,朱毅已經死了。你也知道他在我們這裏摻了多少沙子,韓將軍不能把這消息公布出來,省的我們自亂陣腳。”
徐成良眼底爆出一縷精光,“原來如此,照這麼說,我們的機會來了!”
朱毅身死,洪嶽山戰敗,這支義軍裏能挑大梁的,就隻剩下韓楚。
這仗打好了,就是力挽狂瀾,他們也就翻身農奴把歌唱。
……
一波波潰兵湧過來,兩人緊守寨門,不許他們進來躲避。
人的情緒就像病毒一樣,傳染性極強,接收了潰兵,不等開戰,自己的氣勢就弱了三成。
本來就是以少抗多,自己這邊再來幾個拖後腿的,這仗就沒法打。
又過了一個時辰,潰兵漸漸少了,也漸漸寂靜下來,氣氛卻愈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