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司馬大哥的表情,總覺得他很可憐呢。”不遠處的閣樓上,兩個人影憑窗眺望,正好將失魂落魄的司馬劍盡收眼底。
“如何可憐?”司馬蝶暫居的小閣樓本是為了觀景而建,從窗戶望出去,正對著整個“蘭苑”的景致。早在司馬劍從小道上轉過來的時候開始,便已經落在了她的眼中。隻是他心事重重,並未意識到而已。
阿正轉望司馬蝶,眨了兩下眼睛,回:“心裏麵最想保護的人,卻沒有法子去保護,如何不可憐?”
阿正的行李最少,之前被司馬蝶以幫忙整理為由留在閣樓。可是在彭大管事的幫助下,她那點東西早已收拾得一幹二淨,又哪裏真需要阿正那點力氣?事實上她卻是為了問詢一些問題,故而才將人留下。
如果司馬劍心中唯一的救助是齊毅,那麼司馬蝶卻不盡然。
她隻是一個剛剛從山裏麵出來的小姑娘,打從心眼裏,就沒有司馬劍那麼多的卑微,那麼多的束縛。在司馬蝶看來,想要的東西理應自己去爭取,而不想要的,那勢必也應自己去解決。即使那龍盤是高高在上的十方城主,她也並沒有真切的感受過那種尊貴,那種世人都已經刻在骨子裏的畏懼!
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不外如此。
司馬蝶知道,她想要問的事如果是去向大哥打聽,那她那位可憐的大哥還不知道得擔多少的心。故而她才退而求其次,找到了阿正。相比之下,阿正雖是在依山鎮那座小鎮上長大,但鎮上行人來往,他所知的,也未必就比大哥更少。果然,在閣樓上這一會的工夫,阿正便已經將世上流傳的各種消息都向司馬蝶普及了個遍。
龍盤最早嶄露頭角的時候,也不過正如司馬蝶與阿正這個年紀。事實上這個年紀就出來闖蕩的少年是不計其數的,大陸的環境造成了無數流離失所,許多小孩從小就不知其父母,能長到十幾歲的,那也是嚐遍了人生的艱辛。再加少年的一股闖勁,便拉起一支勢力自立為王,這也是常事。隻不過少年終究是少年,他們的這些勢力也是最容易遭人覬覦的,最終能存者百不其一。你道龍盤是那百中之一的天才麼?很可惜,他並不是。
龍盤最初的勢力存在也僅僅隻曇花一現。但是他的韌性卻也在此時體現出來。龍盤先是蟄伏起來,卻在短短數月之後,忽然挑滅了犯他勢力的幾大勢力。其實說幾大,也並不大,最多相當於幾個破落小山寨的力量。龍盤將那些人,不服他者盡數誅殺,歸順者則整編起來,形成了一股嶄新的力量。當然,這支力量,存在的時間也就比他最初的勢力長那麼一點點。
在接下來的數年內,龍盤的勢力就不住的在瓦解、重建、再瓦解、再重建……之間反反複複。但是,能經過千錘百煉的,必然不會一直沉寂。終於,慢慢的,眾人都知道了一件事:要消滅龍盤,除非一把將之幹掉,否則,前車之鑒那麼多,那也不用再提。而到了龍盤當時的地步,誰又能說有那個把握弄死他呢?與龍盤實力相仿的不敢動這個心思,而比他更強大的,又有其他的虎視眈眈,不肯輕易打破平衡……由是,龍盤也在這大陸上立住了腳跟。
到了這個地步,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那也已算得是功成名就。即使想更進一步,那麼穩紮穩打,步步登高也是一條康莊大道。隻要他野心不滅,那麼登上巔峰隻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隻是,這個早晚,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
在這大陸上,人壽本就不長,至於十年二十年之後,即便是打下了天下,又能享用多久,那就不是旁人需要考慮的事了。畢竟,終其一生為得這天下的人太多太多,而得到的,相比那些得不到的,僅僅算是鳳毛麟角而已。
然而,或者龍盤真的與常人生而不同吧:正當龍盤的聲望如日中天之際,他卻又一次的打破了世人的看法。
在這個時候,龍盤的勢力,忽然再度從這世上消失。
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原原本本,不帶一點風聲,不留一絲痕跡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