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殤(1 / 2)

司馬劍的身體仰躺在一地厚厚的枯枝敗葉上。雪白的衣袍已經被血和泥土染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阿鈴四肢著地的爬將過去,小手推著他的身體,嗚嗚咽咽的叫:“劍哥哥,劍哥哥……”可是,他的眼睛已經永遠都不會再張開了。

阿鈴隻覺得胸腔裏麵傳來說不出的疼痛。就仿佛心被什麼力氣狠狠的攥住,反複地擠壓、揉捏一般。這讓她的呼吸變得很難、很難。這讓她很想就此哭到塵埃裏麵去。可是,眼看著劍哥哥身上觸目驚心的,縱橫交錯的一條條猙獰的傷口,又生怕弄疼了他。於是隻小心翼翼的找了一片沒有遭到刀劍砍伐的衣角,死死的抓在手裏,哭得昏天暗地。

太陽在天空上麵越爬越高。可是,再熾熱的陽光也照不進這厚厚的密林,也照不進阿鈴這冰冷冰冷的心裏。更加照不暖司馬劍那冰冷冰冷的身體。

“劍哥哥……我們回家。”阿鈴拽著司馬劍的手臂,想要拖他起來。忽然“叮鈴鈴”的一聲,一個小小的物件從他手心裏滑出,滾進了枯葉當中。阿鈴回頭看去,忍不住眼淚又下來了:這正是劍哥哥昨日回來,帶給自己的禮物。那枚小小的銀鈴。昨天她從他的手裏接過的時候,劍哥哥還那樣好看地笑著,說話兒哄她開心。可是,今天他已經不會再笑、再說了。以後也永遠、永遠不會了。

阿鈴簡直又想伏地大哭一場。她閉上眼睛,又張開,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伸手,將那枚鈴鐺撿起,緩緩的,重又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劍哥哥,我們回去吧……”阿鈴輕輕的說著。仿佛生怕吵醒他一般。她扯了幾根長長的樹藤,又小心地將司馬劍的身體扶起,背在背上,然後將兩人係在一起。這才一步一挪,一步一跌的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司馬劍的身體委實比阿鈴高大沉重許多,她雖努力的背負著,可他的小腿還是整個的半跪在地麵,在鬆軟的枯葉地上,拖出兩條深深的、長長的痕跡。

小村依然寂靜安詳,沒有人聲。也沒有煙火。

阿鈴慢慢地挪回村裏的時候,正是天空中的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掛在天邊的時候。天也是紅紅的。雲也是紅紅的,連同整個家園,都覆蓋著一層詭異的紅色。就仿佛那永不幹涸的,血的顏色。

阿鈴這一天哭哭停停,眼淚都已經流幹了。看到這一番景象,也遲鈍麻木到不知道害怕。她隻跌坐在地上。劍哥哥也跟著跌坐在地上。兩個人就這麼一死一活,靜靜的倚靠在一起。一個木木的睜眼,一個永恒的閉眼,安靜而茫然地麵對著眼前這一切。

夕陽終於斂去了它最後的光輝。夜幕降臨。先是一片沉淪的黑,而後,月亮慢慢的探出頭來。

忽然。

阿鈴像被什麼觸動到一般,驚醒地踴身跳起。不過隨即便被身上纏繞的藤條又給扯倒在地。她伸手胡亂地扒開,起身飛快的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任憑司馬劍那失去支撐的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