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靜在江湖中磨練了這麼許久,早就不是昔日隨隨便便就能暗算得手的江湖小菜鳥了。故此她眼見著柳如眉朝她襲來,卻是不慌不忙,隻待她那一雙纖纖玉指快要抓上自己要害的時候,方才巧妙地擰身一閃,便即避開了她的攻擊,整個人如同一片隨風起舞的樹葉一般斜斜滑了出去,輕盈而利落。
柳如眉一擊未中,雖然心下微驚,但卻也是麵不改色,臉上甚至仍帶著最迷人的微笑。她一麵笑著,一麵繼續攻擊,招招狠辣,竟似要奪了施靜的性命,偏偏她的表情十分柔和,好似不過是想要同施靜過過招,切磋切磋,隨便玩玩兒。
施靜先時還不動聲色地接了她幾招,想要順便探探她的底細。結果幾個回合下來,她發現柳如眉這女人的攻擊竟似滴水不漏,招式也看不出深淺,她便知道,再這麼打下去,也不過是浪費時間。而且,這些日子以來,她對這種沒事兒就撲過來跟你打一架的模式也實在是有些厭煩了,故此,她便也不再囉嗦,直接用了水母陰姬傳給她的武功,挑了倆大招直接往柳如眉身上一招呼……
眼瞅著柳如眉如同被水衝走一般斜飛了出去,她才滿意地收了手,世界瞬間便安靜了。
那柳如眉中了她兩掌一腳,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待到施靜覺得有些不對,慢慢走過去查看虛實的時候,卻見她默默躺在地上,竟然早已經淚流滿麵。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施靜覺得略微有些囧囧有神,正在暗暗猜測她又有些什麼花樣兒,卻見柳如眉緩緩抬起頭來,朝著她露出一個淒慘無比的笑容,異常苦澀地道:“你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兒,士別三日,居然已經成為了如此的高手……隻是,若是不能救他,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她說到這裏,居然一口朝著自己的舌尖咬去,施靜嚇了一跳,慌忙出手封了她的穴道,卻仍是遲了一點兒,她已經把自己的舌頭咬破,鮮血順著嘴角兒流了下來,帶著一股子驚悚感和奇異的妖豔魅惑之力。
施靜又順手點了她另外幾個穴道,幫她止了血,方才歎息著道:“你又何苦如此?”
見柳如眉不說話,而且方才那個意氣風發的模樣居然完全不在了,施靜心中便也不由得有些不舒服。說來她本人也罷,才認回來的便宜老爹雄娘子也好,都是受過這位“畫眉鳥”不少恩惠的。雖然說她的動機大約不純,但無論怎樣都不能否認她曾經救過他們的事實。
這種被人“挾恩圖報”的事兒,真心糾結。施靜自認自己還不夠心狠手辣,她又素來不喜歡欠人家人情,所以,略微想了想之後,她還是歎了口氣,朝著柳如眉道:“你既然有恩於我們父女,這件事,未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若是我沒有聽錯,你方才是在說,‘若是不能救他’,亦即是說,你家夫君還活著?”
她見柳如眉嗚嗚咽咽地,似乎想說話,便歎了口氣道:“你若是不再自尋短見,我便解了你的穴道,叫你好好說話。”
柳如眉微微愣怔了片刻,便點了點頭,施靜倒也不拖泥帶水,徑直解開了她的啞穴,但是卻仍是留著幾個大穴,以便保證在談話的過程中,不出現什麼不可控製的因素。
柳如眉見她如此細致,目光中更添了幾分複雜,歎息著道:“我在湖邊徘徊了數日,並未見到他……他的屍首,故此他自是還活著,隻是,落在令堂水母陰姬手中,大約已是生不如死了。”
施靜冷冷道:“母親素來討厭男子,想必除了跳湖,他還做了什麼惹惱了她的事扒……我且問你,你們既然知道她在沙漠幽穀中閉關,為何還要前去打擾她清修?”
柳如眉苦笑道:“水母陰姬的名頭,江湖中誰人沒有聽說過,若不是迫不得已,我們又怎敢去打擾她老人家……實不相瞞,我此前曾去神水宮求見過宮主,但隻可惜,未能得見。這些年,為著我的這種毒,外子與我想盡了各種法子,奈何,均是徒勞無功。這一次,外子聽說了宮主就在那沙漠穀中閉關,因實在不忍我再受這種毒素所苦,更加不忍我因此而喪命,故此才……”
施靜冷笑道:“好個夫妻情深、生死相隨。隻是,既然他如此不舍得你,卻又肯為你跳湖,必然是深諳水性的。以你們這種詭計多疑的性子,說是要老老實實跳湖,恐怕是不會這麼簡單的,必定是佯裝跳湖,繼而伺機暗算了我母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