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凡定在原地看著嚴馨,在嚴馨站上台階那一刻,他終於覺得“哥哥”這兩個字的含義,不再是“父母所生的旁係血親”,而是真真切切地守護和羽翼。
他很想把那個瘦弱的、清瘦的身影護在自己的身後、掌心中,但是既然嚴馨選擇獨自麵對,嚴凡願意放手,等她的決定。
若你向前,我就站在你身後,守著你來時、離開的路徑,不偏不倚,等你的腳步、等你隨時做出第二個選擇,若你轉身離開,我也會緊隨而上。
因為我是你哥哥,那時我年紀小,守護不了媽媽,但現在,我一定可以守護你。
嚴馨推門進了客廳,隻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正抬手捏著眉心,好像很疲倦乏力的樣子。
他鬢邊已有白頭發,從他的身影來看,與嚴凡有一些相似。
嚴馨猜到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沒想到這麼順利地就進來了,也沒想到這裏就隻他們兩個人,沒想過是這樣的場景,嚴馨佇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做都不合適,大腦是白白的一片。
或許是嚴馨走路太輕,嚴寄始終閉著眼睛,仰著脖子倚躺在沙發上,並未察覺到有人進來。
樓上傳來拖鞋的塔塔聲,是有人從上麵下來了。
嚴馨忽然局促,抬頭朝樓梯上露出一個微笑,未及看清楚下來的人是誰,兩顆小尖牙已經露了出來。
最怕突然射過來的目光,幸好這位阿姨隻是溫和地笑笑,然後輕聲叫了嚴寄一聲“先生,有客人來了。”
嚴寄轉頭,對上嚴馨的臉頰,清水一般的眸子望著自己,和當年的麵孔重合,幾乎完全一樣,隻是荔荔眼裏是不服輸的倔強,嚴馨眼裏是什麼都沒有的清亮、空茫。
初次見麵很平淡,也沒有任何稱呼,嚴馨甚至不記得,她那天到底有沒有說話,而對麵那個人,好像跟自己說了一句什麼,在腦海裏回想,想不起來,記不得那天的場景了,隻覺得頭腦裏的畫麵滯塞,好像播放電視劇時突然信號不好了一樣,畫麵停在那裏,等緩過神來,已經是下一個畫麵了,它便成了永遠填補不上的空白,沒有開始,沒有結尾,隻有中間的一滯,然後隻剩沉默和陌生。
一連幾天,嚴馨都像客人一樣,按時吃飯睡覺,並不與任何人多交樓一句。
嚴凡很忙,從早上熬到深夜,往往是嚴馨還沒起床,嚴凡就已經去公司了,直到深夜,嚴凡還沒有回來。
嚴凡天天連軸轉,就是一個不知疲憊,永不停歇的機器。
在第八天夜裏,嚴馨敲響了嚴凡的房門,一聲“進”之後,嚴馨端著一小碗粥走了進來。
嚴凡沒想到是嚴馨,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而後臉上有些欣喜若狂,急忙去接嚴馨手上的碗,雖然看到的,仍是嚴馨淡淡的神情,眼睛興奮地冒出亮光來。
嚴馨頓了頓,對嚴凡說:“沒有人是永動機,過度使用會提早報廢,哥、哥哥,你應該休息。”
嚴凡看著嚴馨認真的神情,想了想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接嚴馨的話,笑了笑輕聲說:“我沒事,我習慣了,你早點睡,好好休息,在這裏住不要想那麼多,不用理時淑娟,至於父親......你想稱呼就稱呼,不想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