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凡理解，也深知嚴馨不會接受嚴寄，對於一個從小就拋棄了自己的父親，能做到平靜相處，就已經是很難了。
嚴凡看到每天沉默的嚴馨，很多次在心裏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不應該帶她回來，他能感受到嚴馨的不快樂，不是不自在，不是局促，不是陌生，就是不快樂。
對於嚴馨來說，無論是住在哪裏，都會是這種情緒，低落、感傷、沉默，可是住在這裏，好像加重了她這種情緒。
偶爾嚴凡能趕回來吃晚餐，他注意到嚴馨隻吃自己麵前的一盤菜，無論是什麼，她的筷子隻往這一個盤子裏伸，米飯也隻是一碗，如果盛得多了，她就會剩很多。
時淑娟一看到嚴馨剩飯，就故意地往嚴馨碗裏看，而後裝作不經意地說：“又不吃，嫌李嫂做得不好？真是大小姐啊。”
嚴馨還未上樓，她能聽到時淑娟的話，腳步稍頓，剛吃下去的飯也要嘔出來，她隻能繼續上樓，到樓上去喝胃藥。
嚴凡幾次給嚴馨夾菜，嚴馨不說話，隻是夾起來嚴凡放在她餐盤裏的菜，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她吃得不多，無論是菜還是飯，一口一口，三五口便吃不下了。
一連這麼多天，嚴馨都是這樣過的，越來越消瘦下去，眼窩處深深陷出兩個淺坑。
嚴凡看著桌上還冒著熱氣的小米粥，起身去敲了嚴馨的房門。
嚴凡敲了幾聲，裏麵並無聲音，難道是睡著了？
嚴凡搖搖頭，那麼深的兩個黑眼圈，怎麼可能睡著？不知道他的妹妹，有多少個未眠夜，是不是晚上一個人睡害怕？還是想念祖母？或者是其他什麼。
嚴凡輕聲說：“小馨，是我，哥哥。”
裏麵傳出低低的、模糊的一聲“哦，請進。”
嚴凡旋轉門把手，輕腳進了嚴馨房間。
嚴馨膩在一片粉色中，她沒有開房間的大燈，僅靠房間四角的夜燈撐著，屋裏子是低安定光亮，原本讓人舒服的夜燈，在此刻讓嚴凡覺得難受，有些喘不過氣來，準確地說是壓抑。
嚴凡伸手想要打開天花板上的大燈，手指在開關上停頓，輕聲問：“我可以打開燈嗎？”
嚴馨點點頭，依靠在床頭，她埋在被子裏，沒有起來。
燈光瞬間明亮了嚴馨的臉頰，晃出她瘦白的輪廓，包圍著腦袋的頭發也亮起來，有些發黃，真的像童話裏的公主，甚至還帶著那病弱的蒼白。
嚴凡舉起手裏的一盒牛奶，問嚴馨要不要喝？
嚴馨搖搖頭，又立刻點點頭，不知道是想要喝還是不想喝。
嚴凡將牛奶遞過去，嚴馨接過來這盒牛奶，手裏一暖，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