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霏凰和雷樓這邊雖是草草結束了,但錦盛業與雷廷榮那倒是主賓盡歡,直至深夜才各自興盡離席。
錦盛業作為錦家家主親自將雷廷榮送至客舍休憩,又待諸位兄弟都散去後,臉色便是凝重下來,與錦老爺子一塊移步至密室詳談。
“爹,您今晚怎能讓凰兒和雷樓直接共葉呢?這不是相當於直接明示她您的意圖嗎?”
錦盛業麵色焦急,既是不解又是為難,他並不想過於逼迫自己的女兒,尤其是在這兒女情事上。
錦老爺子哼了一聲,瞥了眼兒子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凰兒這丫頭心思細膩,要是遮遮掩掩,她也是必定會知道我這意思。與其讓她到時候心裏不舒服,倒不如現在暗裏給她挑明了,也好讓她心中有個數。”
“可是,凰兒她可是與秦家的秦羽鋒打小相識。”
錦盛業於心不忍,想替女兒說說情:“這青梅竹馬之情又豈是能隨隨便便就舍棄的?您這樣是......”
“行了行了,別扯什麼青梅竹馬的。”
錦老爺子不耐地打斷到:“先不談這兒戲之情是否靠得住,會不會因時間衝淡而任可替代。就說這婚姻之事,可不是由父母長輩決定的嗎?這種人生大事,哪輪得到這些未諳世事的孩子們做主?”
錦老爺子微瞪著眼,生生堵住了兒子再說下去的念頭。
錦盛業知道父親是個認死理的頑固之人,在這方麵與他爭論沒有半點益處,他是不會也不可能輕易改變他所認準的老觀念的。
因此,錦盛業隻得另辟論題,試著從別的方麵說服父親:
“那這個我們先不談,就單說說雷家這次與我們合作的目的。他們主要還是看中了我們的礦藏,雖然不知是從哪得來的消息,但想來以雷家對工造材料的癡絕來看,是不會輕易傳出去的。我們現在與他們做些礦藏的交易便好,至於這聯姻之事本就可有可無。說到底,那也是讓我們對雷家的放心之舉。”
錦老爺子任由兒子說完,這才搖了搖頭:“盛業啊,雷家是癡絕不錯,但這不代表他們是一些蠢人。你以為,我們與他們就做些礦藏的交易便好了?那可不一定。這說來是合作,但實則不過是交易關係。僅僅憑這不痛不癢的交易關係,你以為他們便可以給我們錦家在朝中皇室那裏安排一個正式身份啦?這可沒這麼簡單啊......”
聽到父親如此說,錦盛業不由一愣,當下心中思索著,也是沒有再說話了。
錦老爺子見狀,便再度提點到:“打我錦家礦藏的主意,固然是雷家的一個主要目的,但這聯姻之事,可不僅僅是讓我錦家安心之舉......”
“聯姻,不但是我們聯盟的保證,更是雷家真正讓我們得到皇室承認的前提。”
“可是,就算真的如此。”
錦盛業忍不住出言,提出自己的擔憂:“我們如何就能確定,錦家與雷家聯姻後,他們一定可以向皇室為我們錦家在朝中謀得個正式身份呢?”
“要知道,建蒼王朝雖江山穩固,但皇室師氏卻早已並非千年之前的師籟帝君了。如今的皇室,想吞下我們錦家還來不及,又怎會,正式給出一個身份,讓我們繼續坐大呢?”
錦盛業緩緩道出自己疑慮,錦老爺子聽了,也不由沉默下來。
“唉,我又何嚐不知啊。”
錦老爺子長歎了一聲,威嚴謹刻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疲憊之態。
“我為我們錦家打拚了一輩子,曆經千辛萬苦才鞏固了連江的掌控權。對於皇室正式的承認,我也試過了太多辦法,但到底是沒有成功。為了討好皇室,我甚至還同意了那高額的商稅,但到最後依舊是這麼個局麵。想要讓錦家長久穩固,必須得到皇室的承認。但怎麼讓皇室承認,恐怕也隻能靠雷家這樣的功勳世家了。”
看著父親如此滄桑之態,錦盛業心中有些不忍。他知道父親為錦家付出的心血,他付出過太多,多到妻子早逝,子女長年不見。直到近些年來,他才徹底安閑下來。他也知道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錦家繁榮昌盛,但如果為此要犧牲女兒的終身幸福的話,他同樣不會答應。
“但是爹,雷家雖為功勳世家、千年勳貴,雷家家主也頂著個‘尊司空’的名號。”
錦盛業沉沉開言,仍不願輕易就此委屈了女兒。
“不過說來,自千年之前師籟帝君擊退南越。建立王朝之後,建蒼,可是再沒有過什麼危及整個社稷的大動亂了。誰又知道這‘尊司空’之名是虛是實呢。說到底,千年來這‘尊司空’之位是徒有其名,未掌實權啊。”
錦盛業頓了頓,又繼續到:“而且,這些年來的帝君可並非賢明之主,就算我錦家再謙從,也未必會真正如願吧......”
錦老爺子不說話了,飽經滄桑的威嚴麵龐微凝著神色,渾濁的眼球閃爍著與之不匹的精明光芒。
錦盛業見父親沉默,也是緩緩停下。他知道父親此刻正在剖析其中的利害關係,希望他再經熟慮後不會再強迫著女兒嫁給雷家。錦盛業定了定心,也坐到一旁,開始靜靜等候父親的最後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