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杏抱著的紙鞋盒裏還躺著一條毛巾和一隻泰迪犬的屍體,她帶進度假村的黑色塑料袋中裝著的則是一把小鏟子。肖楊問她:“監控錄像裏沒有拍到你。你是怎麼進去的?”
“山後麵用鐵網攔住了,但是靠近西南角的地方……有個破口。”曾杏吞吞吐吐,腦袋埋得很低,“我們住附近的買不起門票,平時又想去爬爬山,就會從那裏偷偷進去。”
肖楊直勾勾地看著她,“你們知道那裏有個破口多久了?”
“好幾年了吧……”她回想了好一會兒,“可能有兩三年了……”
於是肖楊轉頭跟嚴聰交換了一個眼神。嚴聰派人去找,不久就收到消息,果然在山腳的西南角發現了鐵絲牆的破口。仔細檢查,還在鐵絲鉤上找到了死者衣服上的纖維。
“那凶手應該現在就住在附近,”嚴聰判斷,“或者曾經住在附近。”
死者的指紋被送去確認身份,屍體也已經送走進行屍檢,這晚的調查暫告一段落。肖楊跟嚴聰都要留在局裏等結果,接下來還有幾天要忙,估計偵破案子之前腳都沾不了家門。
他們回到警局時已經到了淩晨三點,屍檢結果出來之前隻能在休息室小憩一兩個小時。肖楊剛在椅子上坐下就拿出了手機,解鎖屏幕以後不出所料看到了喬茵幾個小時前發來的短信:“報告肖警官,喬茵同誌已到家,目前精神狀況穩定,另有一名女同誌陪伴,請勿擔心。有時間就要抓緊休息,等你忙完這個案子,我用那隻小王八煲湯孝敬你~”
麵無表情地盯著這條短信看了許久,肖楊想了想,最終沒有回複,將手機攏回兜裏,合上眼捏了捏眉心。
“喬律師給你發短信啦?”探著腦袋瞅了他好幾眼的嚴聰見狀咧嘴一笑,“剛好現在有時間,不回一條給她?”
肖楊閉著眼睛放下手,就這麼坐在椅子上休息,“睡你的覺。”
口吻還是不冷不熱的,像是不打算搭理他。
嚴聰就歎了口氣。
“老肖,我離過婚,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他拿三把椅子拚起來,小心翼翼地就著椅子躺下去,“我們幹這行的工作時間不定,突發狀況又多,家人和愛人最需要我們的時候,都很可能不能陪著他們。小柯的事你也記得,他爸被搶救那會兒,他還在毒窯子裏跟老梟談判。再趕到醫院,老人家就已經過了身。”蜷著腳調整了一下姿勢,他把一條胳膊枕在腦袋下邊,也打了個嗬欠閉上眼,“但是老肖啊,喬律師她是律師,你也不想想她跟多少警察打過交道,我們日子怎麼過的,她會不知道?一姑娘家的,明知道你是這種情況,還想法設法要跟你在一起,那肯定是老早就想清楚了,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她自己都不擔心,你瞎操什麼心?”
等了半天也沒見肖楊有回應,嚴聰虛了虛眼瞧瞧他,見他環保雙臂低著頭坐在椅子上似乎已經睡著,便隻能最後哼唧一句:“能接受咱們這種情況的姑娘不多啦,你好好想想吧。”
他話音落下,休息室也陷入了沉寂。
過了十五分鍾,室內漸漸響起輕微的鼻鼾聲。肖楊慢慢睜開眼,再次拿出了手機,卻隻是攥在手裏,垂著眼沉默不語。
此時喬茵也在黑暗的臥室裏輾轉難眠。她不敢翻身,擔心吵醒身邊睡著的黃玲,因此隻得輕輕挪了挪身體,撈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想看看有沒有短信。結果剛解鎖屏幕,身側就傳來黃玲清醒得不得了的聲音:“你家仙人還沒回短信?”
“你沒睡啊。”她白她一眼,又鎖上屏幕笑了笑,“辦案,忙著呢。”
黃玲聽完卻默不作聲。“喬茵,你真的想好了?”半晌,她才開口,“他們刑警這麼忙,說不定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要舍家為人民哦。”
“有的事總是要自己一個人麵對的嘛。”喬茵早料到她要說什麼,腦子裏的答案也醞釀了很久,“我二十九年都這麼過來了,還怕以後自己搞不定?”說完她就笑起來,覺得黃玲這一本正經的樣子真的挺逗,“而且你那什麼口氣啊,我還隻是在追他,又不是馬上要跟他領證結婚。”
這嬉皮笑臉不知好歹的模樣讓黃玲沒忍住要掐她一把,“行行行,那你就睡吧。好不容易放個假,還搞什麼臥談。”
喬茵笑嘻嘻地應了,立馬安靜下來。黃玲也閉著嘴躺了半天,腦子裏卻總盤旋著下午聽到那聲尖叫,想想還真有些毛骨悚然。於是她輕輕推了推喬茵:“算了我們還是繼續開臥談大會吧,從你前前任開始說怎麼樣?”
哪想喬茵沒有反應,被她推那麼兩下也隻迷迷糊糊嘀咕了一句“我要吃小籠包”。黃玲不可置信地張大嘴,一把開了床頭燈爬坐起來,死死盯著喬茵的臉瞧了好一陣,見她毫無反應才確定她居然真的睡著了!
頓時產生了要把她掀下床的衝動,黃玲罵罵咧咧地關了燈躺下,拿來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憤恨地發了一條朋友圈:“丫的有時候真想一巴掌抽死這吃貨!”
順手還了喬茵。
沒想到剛發出去就收到了一條讚。
那頭像很眼生,她疑惑了兩秒點開看看,恰好又瞧見那人秒回了一條評論:
“難得同感。”
仔細一看,這人的名字叫“肖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