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聰拆了捆住明信片的橡皮筋,大致看了看,就轉手給了肖楊。明信片都是按日期整理好的,多是報平安的隻字片語,沒有什麼實質內容。隻是寄信的地點從第一張的昆明到最後一張的南昌,大致呈現出從西往東轉移的趨勢。再仔細看看時間的間隔,就能發現周楷明在廣西待的時間最長。
“當時北京的機會比南方多。”肖楊便抬眼將視線轉向陳月紅,“他有沒有說過為什麼不去北京,而要跑去更遠的南方?”
老人家搖了搖頭。喬茵也覺得肖楊的推測有道理,於是拍拍她的手勸她:“您再仔細想想,可能您當時也覺得奇怪呢?”
比起兩個陌生的警察,喬茵的話還是更能讓陳月紅冷靜下來。她仔細回想了一番,竟還真的想起了點什麼:“好像是說過他有個同學在南方做投資生意發了財,就叫他過去幫忙。”說完她又瞧了瞧那些明信片,擰著眉頭抿了嘴,“可我看他跑的那些城市都不是什麼大城市,所以懷疑他也隻是想去南方闖闖,就拿同學當借口糊弄我。”
肖楊和嚴聰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說過是哪個同學嗎?”
再次搖搖腦袋,陳月紅隻說:“但他隻念過小學,應該就是小學裏頭的同學。”
“是農村裏的小學麼?”肖楊緊接著就問她。
陳月紅愣了愣,點點頭。
“那同學應該多數都是同村的。”他半垂下眼瞼,視線掃過那幾張明信片,而後才落回她臉上,“您有沒有印象,村子裏原先有跟周楷明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這幾年也不見了?”
她歎口氣,甩甩腦袋,“村裏的孩子出去闖的太多了。”
肖楊便轉頭示意嚴聰:“去查。”
對方會意,起身離開了問詢室。
已經得到了重要的線索,詢問差不多也就結束了。肖楊看了眼陳月紅懷裏的蛇皮袋,裏頭都是些周楷明留在家裏的雜物,嚴聰之前已經看過了,派不上什麼用場,但見老人家寶貝似的抱著隻希望它們能幫她找回兒子,便沒有直說。
陳月紅此刻還是緊緊攥著袋子,像是生怕這些重要的線索丟了。肖楊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思考片刻,最終問她:“這些東西可能也有幫助,需要全部留下來,您同意嗎?”
“同意同意,當然同意!我特地帶來的,要是有幫助就太好了!”一聽說這些東西都有用,陳月紅便激動地站了起來,把整個蛇皮袋都給了肖楊,接著眼眶一紅,捉了肖楊的手,再出聲時淚珠子就滾下來了:“警察同誌,請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承澤……楷明也是絕對不會害他弟弟的,他是個好孩子……請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們……”
她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家,身軀瘦小,又佝僂著背,說這話的時候膝蓋彎得都快要跪下來,滾燙的眼淚淌過滿是皺紋的臉,眉宇間盡是壓抑了許久才爆發的痛苦和焦急,叫誰看了都要不忍。
肖楊沉默兩秒,抬手覆住她布滿老年斑的手,平靜的神色不改,平日裏聽不出情緒的語調裏卻多了幾分保證的味道:“您放心,我們會盡力。”而後瞥了眼喬茵示意她過來安撫,“今天您就先回去,還有需要的時候我們會再找您。”再順口問了一句,“您現在住哪裏?”
喬茵已經上前扶住了老人家的肩膀,正捋著她的背給她順氣,聽了肖楊的問題便要回答,卻被老人家擦擦眼淚搶了先:“我住小喬家裏,”她抽噎著拉過喬茵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抬頭瞅瞅她,算是尋求最後那麼點安慰,“她是承澤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