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頭一用(2 / 2)

文村雖然處在浬水之畔,過往的船隻時而有之,但偶爾到村中來的外人,除了少許走村串戶的貨郎,便隻有一些在文以軒回村之後來拜訪他的人了。

文以軒和一群老頭兒見身旁忽然多了兩名不請自來的老者,其中一名還主動提出來要與文以軒對弈一局,不由得齊齊一怔。

不過,此人的提議顯然打動了那一群老頭兒。而且,一群老頭兒見此人的相貌和談吐均為不凡,自然而然地以為此人又是前來拜訪文以軒的。

坐在文以軒正對麵的老頭兒連忙站起身來說道:“來,先生請!”

那名老者坐下之後,對文以軒笑道:“文老大人先,還是在下先?”

文以軒笑道:“先生是客,先請。”

那名老者也不客氣,伸手執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之上。文以軒微微一笑,落下一顆黑子。

老者和文以軒交替落子,越來越快,直看得一群老頭兒大汗淋漓。至此,一群老頭兒才知道,文以軒平日裏與他們下棋,根本連半分真本事都沒有使出來。

片刻之後,當文以軒落下一顆黑子,形成倒卷珠簾之勢時,那名老者輕歎一聲,站起身來,對文以軒拱手道:“文老大人智謀過人,在下佩服!”

文以軒站起身來,也拱了拱手,笑道:“不敢當!唯熟爾,談不上智謀。先生的棋藝,文某也極為佩服。”

那名老者複又一拱手,說道:“文老大人,在下今日前來,乃是有一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說話?”說罷,那老者也不等文以軒答話,緩步朝著河邊走去。那名老仆則緊隨其後。

文以軒的神色微微一凝,複又恢複正常。與一群老頭兒告了別之後,文以軒走到河邊,與那名老者並立,一起看著緩緩流淌的河水,笑道:“說客?刺客?”

那名老者笑道:“文老大人果然是老而彌辣。在下今日前來,正是要向文老大人借取項上人頭。”

文以軒歎道:“都過了十五年了,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可會禍及家人?”

那名老者笑道:“文老大人多慮了。在下前來,並非與文老大人昔年官事有關,自然不會禍及家人。隻是借頭一用。”

文以軒露出微微驚訝的神色,說道:“哦?那文某倒是有些好奇了。先生可否讓文某走個明白?”

那名老者微一沉吟,說道:“在下也頗為敬佩文老大人的風骨。說與文老大人也無妨。”

文以軒側過身,對老者一拱手,說道:“多謝先生為文某解惑。”

那名老者也側過身來,麵對文以軒,問道:“文老大人可還記得當年返鄉的經曆?”

文以軒麵色一沉,冷冷地說道:“當年一行,王老英雄隻是盡鏢師的本分而已。閣下若是為當年喪命之人尋仇而來,但請隻取文某的性命,莫要連累王老英雄。”

那名老者笑道:“文老大人又多慮了。僅憑王振威和他的鏢局,殺不了那麼多的高手。在下要尋仇的對象,是另一人。”

文以軒長長一歎,說道:“原來如此。文某明白了。”說罷,文以軒側過身去,複又看向河水,麵色平靜。

那名老者對文以軒一拱手,說道:“文老大人,得罪了。”話音一落,老者手一揮,文以軒人頭落地。

那名老仆躬身道:“天王,為何不問問那人的下落?”

老者笑道:“文丞相不會知道他的下落。我隻是要借他的人頭而已。”

老仆複又躬身道:“天王,文村的人……?”

老者歎道:“取文丞相的人頭,本就隻是一步閑棋。把文丞相的人頭懸在那棵樹上。莫要再多造殺孽了。”

待老仆躬身應了一聲“是”後,老者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的真容,現在還不方便泄露出去。黃泉路遠。那幾名老者,讓他們去和文丞相做個伴吧。”

說罷,老者邁步朝著河水走去。河水清清,卻濕不了老者的雙腳。晃眼之間,老者已經走到了河的對岸。

片刻之後,文村之中,一陣驚慌的哭喊聲打破了村子的寧靜。隻有眾人先前在其下對弈的那棵大樹,依然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裏。大樹的一枝樹幹上,懸著一顆白發蒼蒼的人頭。

人頭旁邊,釘著一柄三寸七分長的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