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王於出戰(1 / 2)

皇帝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午後,京城邸報送到,其中附上太子親手為君父準備的生辰賀禮,以及一份父子情深的詩作。信中提及兒子在京如何思念擔憂老父,日夜難寐,每日得空都不忘焚香祈禱君父旗開得勝。

皇帝一日的好心情達到頂點。

三刻之後,卻有一名貼身護衛的旗丁自帳外閃入,跪在皇帝跟前道:“送信使剛剛私下跟索相見了麵,並且傳遞了一卷私信。隻是隔得太遠,奴才看不真切上麵的印章。”

皇帝聽後,半眯眼睛沉默著。

康熙二十九年的出征噶爾丹時,病榻前太子毫不悲戚的神情再度在皇帝眼前回放,回京之後大阿哥的密告也忽然浮現心頭。

那時大阿哥泣道:“儲君曾經密令斷絕大軍糧草,意圖……意圖不軌啊皇阿瑪!”

太子!

索額圖!

這一次他為了掣肘太子,早早將索額圖送去蒙古勘察噶爾丹,半點興風作浪的機會都不給他留下。為了徹底監視他,甚至還一道將明珠也送去同他作伴。

可眼下呢?太子仍不遺餘力同索額圖暗通款曲。

這次是為了什麼?難道太子就一點大局是非都不論了?連等著老父壽終正寢的時間都不願意等了?

皇帝的手撫過太子字字溢滿孺慕情思的詩作,慢慢疊好,卻不像往常那般放入鎧甲之下的裏衣襯袋中,而是轉手放入機密要件的密折盒子裏。

四月十日,帝率軍至科圖,這時埋伏在厄魯特蒙古準噶爾部的探子傳來消息,俄羅斯或有助兵噶爾丹。

彼時東路大軍因故未到,西路大軍孫思克部穿越大沙漠時,連日遇大風雨,馬畜踣斃,實在無以為繼。眼看先前就要形成的合力圍剿噶爾丹殘部之勢就要付諸東流。

索額圖進言道:“噶爾丹或以遠逃,望皇上以安危為重,班師回朝。”

彼時皇帝對索額圖已經怎樣也看不順眼,當眾怒斥道:“此次進兵,籌畫再三。我軍既至此地,噶爾丹有可能被擒,怎麼能懦怯退縮?”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皇帝的決心。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的備戰與調度,三路大軍如同一張被拉到極致的弓,隻等著一聲令下。

五月初八,準噶爾探子傳來消息,噶爾丹連夜遁逃。皇帝當即親率前鋒兵追趕,沿途獲器械帳房等物不計其數。胤禩眼下雖然虛歲未滿十六,連續四日跟著皇帝徹夜奔波行軍,精神不減,眼中燃滿鬥誌。

噶爾丹這上次本就大傷元氣,窮途末路之下不得不往俄羅斯邊境猛逃。

一個皇帝隻身靠近別國邊境著實太過冒險,這一次連同眾阿哥也懇請皇帝班師。

皇帝沉吟片刻,命領侍衛內大臣馬思哈為平北大將軍,率輕騎追剿噶爾丹,並往迎費揚古西路軍。

胤禛給胤禩遞了一個眼色,胤禩意會,當即跪地請戰,求皇帝準許他跟隨馬思哈繼續追剿敵寇。

皇帝正欲斥責他當知忠於職守不該貪戀軍功,但轉念想起此子已配了蒙古嫡妻,蒙古人尚武論英雄,如果能讓老八掙得一點半點的軍功,日後大有好處。更何況康熙二十九年噶爾丹大敗之後潛入喀爾喀,屢次屢書索土謝圖汗和哲布尊丹巴。這也算是欺負到老八老婆娘家了,讓他掙一掙麵子也好。

皇帝的兒子,怎麼能壓不住蒙古?

十三日,康熙帝命皇八子留下助戰,率部班師,駐克勒河北。

十四日,禦駕起程返京。

皇帝轉程之後,軍事部署顧忌少了許多。費揚古認為噶爾丹是驚弓之鳥,光是一味追擊恐最終難以取勝,不如且戰且退誘敵深入。

前鋒統領碩岱領命帶領四百騎兵,佯裝偶遇敵兵,力戰之下逐節敗退。

前鋒離營之後,四阿哥在大帳內遍尋不著八阿哥。

碩岱在前線廝殺時恍惚看見一個熟識背影,當即大驚失色:“八阿哥,你跟著馬思哈將軍,怎麼會在這裏?”

胤禩嘴角一抹血,是拭汗時沾上的,他嘴角咧開露出白牙:“皇父命爺助戰,怎能安逸呆在後麵?我大哥四哥五哥都在殺敵,爺焉能落後?再說我有大將軍手諭,你真要現在看?”

碩岱驚愕否認:“大將軍斷不可能。”

胤禩卻將一拍胸口:“軍令狀在此,大戰過後將軍自可取看。你信不信,爺手裏自有噶爾丹心心念念冒險也想要的東西!”

碩岱這下束手束腳了,不管這個阿哥是不是握有皇帝手信,如果他在自己眼下傷了,自己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他當即下令周圍護從靠近八阿哥,不可讓他傷著分毫。

胤禩大怒,加緊馬腹往前一衝:“爺是大哥帶大的,無需你們當做女人保護。”他從身後斜跨牛皮卷筒裏取出一支烏油油的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