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頭的事嗎?
這是他簡直換了個人一樣,好不好?!
遲玉禁不住嘀咕。
“人的性情有可能變化這麼大嗎?”
陶陶正試著,被香油潑了的袍子還能不能穿,聞言回了一句。
“有可能啊,若是遭遇了大變故,可不就性情大變了嗎?”
遲玉一下聽住了。
這三年,鍾複川是遭遇了什麼大變?
她不知道,但也不敢再和鍾複川見麵了。
她還要北上尋爹,照著眼下鍾複川的態度,她怕是要被他關進小黑屋裏吧?
怕就怕關進小黑屋之後......
嗬嗬嗬嗬......
遲玉下意識就要離了安吉府,但她仔細想了想,又覺得算了。
指不定鍾複川正派人在城門口,守株待兔呢!
那什麼時候合適?
她想到了鍾複川來吉安府的時機,怕不是來這裏府試的。
那她就府試那天再走好了。
遲玉打定了主意,第二天換了身衣裳,又給自己的鞋子加厚了許多,這才敢去拜訪了爹的舊友。
那位世叔見了她險些沒認出來,遲玉說明了來意,世叔才反應過來。
他說沒有遲戎的消息。
“前兩年,你爹也來過信,如今卻沒有了。”
遲玉雖然料到了,還是不免失望。
世叔問她,“你爹真不見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遲玉說是。
世叔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被壓製了九年,如今沒能翻身,反而還丟了。”
遲玉默然。
當年遲戎被從千戶位上擼下來,明裏的罪名是掃匪之時,暗通了其他匪患。
遲玉知道當然沒有,因為暗中有人給遲戎遞了信。
說是說錯了話,得罪了人。
但得罪了什麼人,遲戎不能確定,彼時年幼的遲玉,就更不得而知了。
她隻記得自家出事,和佟阿宣府上是前後腳。
阿宣的知州父親先被查了貪腐,因為兩家交情,她爹還同其他官員一道,替阿宣爹證過清白。
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沒成。
她爹被指派去了遠處做事,等到調回來,阿宣爹被坐實了罪名,家裏敗了。
她知道的那天,要去找阿宣。
爹爹攔了她,“去不得了,玉兒。”
“那阿宣呢?他爹爹被抓走,他要去哪?我還能見到他嗎?”
遲戎搖搖頭,摸了摸女兒的細發。
“你以後約莫是見不到他了。”
遲玉奇怪,“怎麼會呢?知道一個人的名字,以後就能找他了啊。他讀書的名字是什麼?”
她知道他的姓氏,但她小時候是個大舌頭,咬不清字,就讓爹爹用紙寫下來。
爹爹定定看了她一陣,寫了個“佟”字。
“那他的大名呢?”
“就叫佟阿宣。”
遲玉把名字記了,卻從那之後,再也沒見過佟阿宣。
她不肯死心地找人,誰料,陰差陽錯地又找到了鍾複川頭上,還欠了人家一樁大債......
遲玉歎氣。
世叔沒消息,她就不耽擱了,辭別了去。
誰料,她剛一出門,就撞見了一輛馬車,奔著世叔家門口而來。
那馬車平平無奇,但遲玉再熟悉不過了。
是舅家李府的馬車。
小廝青岩從那馬車上跳了下來,同車裏的人說著。
“爺,小的背您下來。”
裏麵的聲音穿了過來,陰陰沉沉沒有溫暖的時候。
“不必,我還不是個廢人。”
是李鬱林。
遲玉心下一跳,轉身就藏到了隔壁攤的酒旗後麵。
風吹得酒旗呼呼作響。
李鬱林抿嘴嘴,緩慢地下了車。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犬吠的聲音從街巷後麵的民宅裏響起,除此之外,也就呼呼作響的酒旗了。
酒旗後麵有人在鋪子前買酒,隻能瞧見那人的衣擺,也隨風飄著
他並沒在意地掃了過去,抬腳緩慢上前,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