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複川飲著茶,聞言抬起了頭來,眸中風平浪靜之下,似乎有什麼從未止息。
“不管怎樣,終究要試試,不是嗎?”
鍾友勵在這目光和話語中,倒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歎了口氣,“世事弄人......”
鍾複川默然。
鍾友勵見著時候不早了,從袖中拿出一個錢袋。
“你離家多年,沒什麼錢了吧?這些不多你且收著。你既然決定要走科舉路,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誰料鍾複川卻搖了搖頭,將錢袋推了回去。
鍾友勵意外,卻見鍾複川從旁邊的多寶架上拿了一個匣子過來。
“聽聞伯母身子不好,侄兒這有些人參,勵伯就收著吧,隻當是侄兒孝敬的心意。”
他把人參推過來,鍾友勵看了一眼,驚住了。
竟然是三支好品相的百年老參。
“這......你哪來的錢?”
鍾複川沒有回答他,隻是淡淡笑了笑。
*
翌日,遲玉起了個大早,直奔碼頭而去。
那船果然是在的,瘦子也在,還跟她揮了揮手。
“您來的真早。”
遲玉笑道,“那是自然,咱們幾時開船?”
瘦子說立時就開,“就等您了。”
遲玉受寵若驚。
她要問句這船主家是誰,有多少人一道,但瘦子卻沒說,隻是告訴她。
“咱們往北,先去臨江府,再去南昌府。”
遲玉一聽,路線正是一路向北,甚是滿意,一時也沒再多問。
不時,船就開動了起來。
船動揚起的波浪蕩混了岸邊的水,而向船頭看去,又見清波片片。
江風吹了起來,果真是要起航了。
遲玉一顆心定下,長長籲了口氣。
......
片刻前,李鬱林得了另一路的消息。
“爺,咱們把客棧都查了,沒有表小姐的名字,但查到了陶陶。”
李鬱林心下一定,“現在何處?”
可下麵的人臉色尷尬。
“表小姐和陶陶,今日一早就退宿走了。”
李鬱林著實愣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當即趕去了碼頭。
碼頭。
正有一艘不算大、但精致的帆船起了航。
遠遠地,他看到了趴在船邊和陶陶說笑的人,她笑得甚是開懷。
李鬱林臉色沉了沉,立刻找人打聽這是誰的船,又往哪裏去。
“回爺,這船往臨江府去,船主子名諱不清楚,知曉的是位鍾三爺。”
鍾三爺......
李鬱林神色嘲諷了起來,禁不住冷笑了一聲,看向了船上那人。
“不是說,非是去尋他嗎?怎麼還是上了他的船?”
問題沒人回答,隻有江風吹拂。
李鬱林冷笑三聲,又在最後一聲上定住了。
昨天在牆內,她不像是說謊。
那麼眼下......
他看向仍在說笑著的遲玉,朝著波濤翻湧的江裏笑著呼喊,開心得很。
她從前,提起鍾複川不是一副對不起、不敢相見的模樣嗎?
那麼她眼下上了這船,難道是......不知主家是誰?
李鬱林皺緊了眉。
*
船上,遲玉圍著這艘嶄新的船轉了一圈,瞧著船上人不多的樣子,心想莫不是私家的船,好心才載客的吧?
這種情形雖然不多,但也存在。
她被人追著抓,倒黴了好些天,看來是時來運轉了。
於是她回去喝了口茶,便又溜了出來,看能不能找人問一句,主家到底姓甚名誰。
到底是哪位好心人,給了她這個便利?
她一邊想著,一邊向著船尾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