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吧。”
遲玉被凝視了。
被一個男人光明正大地凝視脫衣。
她心裏的小人淚流滿麵。
可要是不脫,甚至猶豫一下,那就意味著,她女子的身份暴露了。
遲玉就不信這個邪了。
明明從前鍾同桌那麼好,三年一別,就能變成了看人脫衣的狂魔?
她利落地將腰帶解了,裝模作樣地手一揮,扔在了一旁。
接著又去扯衣袍的係帶。
行動上麵,完全是個毫不畏懼地糙漢。
但內心:求求了,快發話讓我停了吧!再脫下去真光了......
但鍾複川就這麼看著她。
一個不介意脫,一個挑著眉看。
瞧著竟然十分和諧。
可船尾的霧氣盤旋了起來,仿佛有兩股力量暗暗較勁。
遲玉因著上船的緣故,著實穿了不少衣裳。
她咬著牙,一副誰都不怕地模樣繼續脫著衣裳。
可脫著脫著,衣服越來越少了,夜裏的江風吹過來,她打了個哆嗦。
隻剩中衣了。脫了中衣,裹在胸前的繃帶就會漏出來,到時候可不就暴露了?
遲玉不敢脫中衣,還不如脫了中褲。
中褲裏麵雖然還有小褲,但兩條腿也是要露出來的......
遲玉忍不住看了鍾複川一眼。
男人仍舊負手而立,眸子在夜裏如隔岸漁火一般閃爍著,令人看不清。
男人表情毫無變化,說著。
“繼續。”
遲玉:“......”
她說行,“那你可看好了,我可脫了。”
鍾複川負在背後的手微微攥了攥。
當年,等他醒來的時候,除了他自己和一片狼藉,什麼都沒有了。
遲煜更是完全不見蹤影。
鍾複川怎麼都記不起來,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從現實來看——
兩人是有了關係了。
鍾複川當時靜默了許久,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這位同桌,或許是個女兒身。
可他上門去弄個明白,遲玉卻閉門不見。
這個疑慮,一直存續了三年。
鍾複川看著眼前的人,瘦瘦弱弱的,和三年前沒什麼區別。
他的懷疑濃鬱了許多。
他錯著眼神看著遲玉,卻見她當真就拉住了中褲的係帶。
那動作,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的。
若是個姑娘家,能沒猶豫?
鍾複川心下一沉,就在她拉開褲待的瞬間開了口。
“行了。”
遲玉一怔,拉著褲帶的手頓了頓,抬頭看向男人。
“就......行了?”
她還有些不敢置信,但鍾複川卻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冷哼一聲,轉身負手離去。
過關了!她憑著強大的賭徒心理,就這麼過關了。
遲玉以迅雷不及地速度把衣裳都穿了。
可她也不敢撒歡,這才隻是第一步而已。
她穿好衣裳,快步跟上了男人的腳步。
不管怎樣,三年前是她做的不對,她現在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可鍾複川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她,她想說什麼也沒有機會。
遲玉隻能在他身後貓著腰跟著。
恰好他到了艙門前。
遲玉再有眼力見不過了,當下一個箭步衝上前,幫他撩了簾子。
鍾複川愣了愣,轉頭看了她一眼。
遲玉點頭哈腰地跟他賠笑。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又看了她一眼才低頭進了艙門。
他的房間在裏麵,遲玉一路跟他走過去。
到了門前,又極其有眼力地替他開了門。
男人從善如流,沒有任何表示。
遲玉心道從前確實是她對不住人家,提褲子跑了路。
而如今,她也沒辦法給人家一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