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道德良知還沒有完全泯滅的渣渣,對於被渣的人,總歸還有些想要補償的心思。
但渣渣就是渣渣。
一日為渣,終身為渣。
遲玉知道自己洗不白,她就是想著,她在這伏低做小一番,是不是能讓鍾複川出了氣,順帶著放了她?
於是她見鍾複川在書桌前坐了,連忙提了茶壺過來,給他倒了一杯茶。
他還真就把她倒的茶喝了。
遲玉心道有戲,鍾複川就算再變,從前那個春風拂麵的少年郎,也不會變的一點都沒有了。
果然,她聽他說了一句。
“看來你很想贖罪。”
遲玉連忙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鍾複川和氣地看了她一眼,將茶碗緩緩放下。
“如何沒有?同我想得倒是一樣。”
一樣的意思是......?
遲玉心下期盼滿滿。
鍾複川開了口,“你以後,就給我當小廝吧。”
遲玉頓了一下。
她確實是要伏低做小的,但是這個“以後”“當小廝”是幾個意思?
她低聲問了一句。
“不知......要做多久?”
鍾複川在這話裏,認真思考了一下。
“你當年做了壞事逃了三年,如今也該把這三年還回來。”
他問她,“不若就三年,如何?”
遲玉腳下晃了一晃。
三年?!
黃花菜都涼了!
遲玉想說不成,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她不敢直接說,擠出一個笑來,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前去。
從前她不愛寫先生布置的作業,看在還要在那書院讀書的份上,勉為其難地做一些。
每每寫的腰酸背痛之際,就叫了鍾複川。
“複川兄,捏捏肩唄。”
當時他小廝唐百那驚奇的眼神,看得遲玉咯咯笑。
但鍾複川還真就幫她捏幾下。
他捏得很有門道,似是找準了穴位,隻幾下就讓遲玉兩肩放鬆,還能再寫幾張大字......
眼下,遲玉搓了搓手走了過去。
“那......那什麼,你累不累?我幫你捏捏肩?”
他一時沒說話,遲玉以為他默許了,於是走上了前去。
就在她伸手要碰他的時候,他突然轉頭看了過來。
遲玉被這一看嚇得魂飛魄散,而後聽到他嫌棄的聲音。
“不許靠近我。”
遲玉連忙退出了幾步去,又怕他誤會,急急忙忙說著。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絕對不會對你......再做三年前那樣的事情了!”
在這句解釋裏,鍾複川重重冷笑了一聲。
“怎麼?你還敢存那個心思?!”
打死遲玉也不敢了。
她的手極速擺著,還要再解釋一下,被他嫌棄地攆了。
“出去。”
遲玉:“......”
她話還沒說呢,但在鍾複川不善的眼神下,縮頭縮腦地退了出去。
隻在關門前,又得了他一句。
“明日記得上工。”
“......”
*
遲玉在船邊吹了一陣子風,在嗚呼哀哉當中,借著風冷靜了一會。
岸邊漁火點點,江上清風陣陣,江麵波濤滾滾,遲玉愁緒滿滿。
直到陶陶找過來,把她拉回了船艙。
“小爺都快凍透了!”
遲玉並不在意,反而拉了陶陶,壓低了聲音。
“咱們跳江吧。”
陶陶訝然,“您怎麼這麼想不開?”
遲玉說不是,“我是說逃跑!你會泅水吧?”
然而陶陶搖了頭,“不會。”
第一計劃,跳江逃跑,宣布失敗。
遲玉覺得自己白吹了半天的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