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相離(3)(1 / 3)

恨相離(3)

恨相離(3)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身上捂著厚厚的被子,我趴在一張暖炕上。我打量著四周這應該是村舍,我怎麼會在這兒?想翻身爬起來,卻發現自己上半身不著寸縷,我吃了一驚,用被子緊緊捂住身子。洛風呢?他在哪裏?

這當兒,有人推開門走進來,我費力地轉頭看去,見是一個五十左右的村婦,端著一個小碗,見我睜開眼睛看她,喜道:“離姑娘,你醒了?”

她知道我姓離,是洛風告她的。她走過來,把手中的碗放到床前的小矮幾上,坐到床邊,我默默地打量她,見她表情和善,我輕聲道:“您是……”

“你不記得你昨天你和你丈夫來此討吃的,你身子不適暈倒了。”村婦笑眯眯地道,“我見你丈夫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便讓你們來我家家歇腳。”

昨天?我昏睡了一天一夜,這麼久。可是,她說“丈夫”,我的丈夫,洛風對她說什麼了。

村婦從一架上拿下我的衣服遞給我,道:“你真有福氣,找個那麼好的丈夫,他非堅持自己給你洗衣服,洗的比女人還仔細。”

我心情複雜的接過,那我的衣服是不是也他堅持親自脫下的,這個洛風到底說什麼了。

我寧了寧神,感激的道:“謝大嬸收留我們。”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也不知道他怎麼弄的,我穿上衣服,靠著床邊坐好,身子雖然軟弱無力,但是大白天的赤身躺著還是很不雅的。

“我男人姓許,大家都叫我許嬸。”她端起碗,道:“你餓了吧,我們這裏幹旱沒有什麼好吃的,家裏就這點米,隻夠做份粥,希望你不要嫌棄。”

我接過:“怎麼會呢,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她笑道:“聽洛風說你妊娠反應很強烈,不想吃東西,我也是過來人,知道那滋味,但是你現在一個人吃的,兩個人消化,所以不想吃你也要吃。”

我的臉竟好象貼著一個暖手袋,越來越燙,隻怕連脖子都已經紅了。恨不能立刻把洛風抓到跟前,問問他還說了什麼,否則許嬸這麼說下去,我絕對會抓狂的。我看了看門,問道:“許嬸,我……洛風在哪裏?”

我無論如何叫不出丈夫那兩個字,許嬸當我害羞笑道:“他在外麵給你煎藥。”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些響動,許嬸站起來走出去,一會兒,門被推開,洛風端著一個瓷碗走進來,看我醒了,急急忙忙衝到我床邊,蹲下身,他的表情狂喜,語聲卻放得異常輕柔:“你醒了。”

我趴在床上看他,見他穿了一套粗布的衣服,應該是這戶人家借他的,比他先前那套五顏六色的好看多了。隻是,人他看上去又憔悴又疲憊。我微笑自嘲:“明明是你毀人不倦,你卻比我還憔悴。”

他舒了舒表情,就聽許嬸道:“他擔心你,一宿都沒有合眼。”

他不好意思笑笑,我也有些臉紅。

“好了,我先出去,你們小夫妻一定有很多話要講。”許嬸笑眯眯說。

許嬸走出去,我瞪著洛風道:“你還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把謊話編的圓滿一點。”他端起矮幾上的碗,舀了一勺碗裏的黑色湯汁遞到我唇邊:“喝藥吧!”

一股濃烈的藥味兒撲鼻而來,我皺了皺眉:“太苦了,我不想喝,你還沒有說你到底如何編的謊話”

“你喝完了,我再告訴你。”他輕聲道,勺子往我嘴裏送。

我皺著眉頭喝下去,嘖嘴道:“好苦!”

“良藥苦口嘛。”我愁眉苦臉的表情令他微微笑起來,我道:“我喝一口,你說一句。”但願你說的快一點,最好一句話概括重點。

洛風的臉頓時有些尷尬,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怕他們拒絕,就是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是你家的長工,我們私定終身,結果被你爹棒打鴛鴦,我們隻好私奔出來,結果身無分文,而你又,又……”

我揮了揮,不用說,我都知道了。

他又舀了一勺藥遞到我唇邊:“喝藥。”

“不喝,話我問完了。”在家裏為了喝藥的問題,和淩叔叔鬥智鬥勇,什麼花招都用,淩叔叔為此專門去幾十裏地縣城買了最好的蜂蜜給我下藥,但是依舊無濟於事。

“你不想去找你哥哥了。”他一句話堵得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裏帶起了笑意。

這呆子,這會兒腦筋倒轉得快,我挫敗地道:“好苦的。”

“喝多了就習慣了。”我恐懼的看著他,他到底準備了多少藥,他看著我頭發都要豎起的模樣,嘴角帶起笑意,把藥送過來。

罷了,還是不要糾纏苦不苦的問題,反正都是為我好。我看了眼那藥道:“這藥是你出去找的?”

“嗯。”他把藥送進我嘴裏,我皺眉吞下去道:“讓我一口氣喝下去好了,這樣一勺一勺地喝,更苦。”

我接過碗閉著眼睛,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喝幹最後一滴,隻覺得肚子裏一陣發燙

洛風趕緊遞給小米粥,我喝了幾口那股藥味才減輕。

我放下碗,舒口氣,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河道。”

河道?“開礦的錢的河道?”我不確定的問,洛風點點頭,我卻更疑惑了。先生在講未央國地理時,曾經重點介紹過河道,雖地處偏僻,但是河道盛產銅礦,吸引了四麵八方的采礦工在此安家,久而久之,河道成為未央國第一大村,素有“縣村之稱”。

可是,河道不是很富裕嗎,怎麼村民過的如此艱難。

洛風看出我的疑惑道:“正是開礦的錢的利益驅使,官府為了完成朝廷的任務,大肆開山辟嶺,導致大量汙泥堵塞河道,造成了這次幹旱。”

“官府不管嗎?”不是說河道的縣令勤政愛民,把開礦得到的餉銀補助用來支付河道村民的賦稅。被譽為“讀書人的榜樣”,先生每次講到他都唾液橫飛,一麵崇拜與驕傲,有時情緒失控,不能自抑。

後來,也不知他在哪裏弄回那位陸縣令的畫像,與孔孟掛在一起,讓我們每日鞠躬。幾個調皮的同學趁他不在在陸縣令臉上畫了一副小人像,哥哥偷偷告訴我畫的是先生,但我怎麼看都不像,隻記得先生回來後,極為動怒,但沒有人承認。他便罰我們每個人抄寫三字經,結果他去給低年級上課時,同學索性把陸縣令的畫像取下,在背麵寫“人之初,性本善。”這回可縣令徹底惹毛了,他罰我們不許回家吃午飯,那個寫三字經的同學是孿生兄弟,他讓弟弟先回家吃飯,然後再回家接替自己,沒受半點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