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心人(1)(1 / 3)

癡心人(1)

癡心人(1)

近幾日,京城裏有陸續幾家妓院的花魁被殺,據說,采花賊手段很是殘忍,就連閱案無數的府尹大人,都不禁流下同情的眼淚。

開始,官府以為是妓院之間為了盈利,彼此勾心鬥角,便當一般案情追查。可是,受害者越來越多,才開始重視,盡管出動了府尹大人,也沒有找的一點線索。眼看京城人心惶惶,對擒拿凶手的呼聲越來越高,府尹隻好把此案上報朝廷。折子在皇帝手裏打個轉,還沒有熱就轉給了雲王府,還下旨說十日之內破案。

沒有人願意接這個燙手的山芋。這案子說好辦也能辦,畢竟再高明的凶手也難免留下疏漏;說難辦也無從下手,凶手不會給你時間去研究他的作案手法,動機,乃至他。想來,皇帝把這案子給雲王府很大程度上是想借機挫挫雲王府的氣焰。

雲庭從接了這個案子,就開始絞盡腦汁,日夜操勞。我有些心疼,可想到那些可憐的青樓女子,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這些青樓女子活著的時候,表麵承恩受寵,住的高樓大廈,穿的綾羅綢緞,戴的翡翠珠寶,飲得美酒玉釀,吃的珍饈佳肴,可是又多少人把她們當人看。就像杜甫說的“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意”,她們華麗的外表下,往往是顆空洞、寂寞和痛苦的心。

她們猶如別人手中的玩偶,一生難得為自己做一次主。她們附庸風雅、攀附權貴,無非是為了結束自己浮華而空虛的風塵歲月,找到意中人,過上平靜的生活。可是結果往往不盡心意,她們似乎注定了飄零,無論怎麼努力,結果都往往不盡人意。

想起以前讀過安益的一首詩《寫情》:水紋珍簟思悠悠,千裏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第一次讀並不知道安益與霍小玉的故事,隻是感覺寫出這樣淡而動人的詩的,一定是有情有意的男子,而且曾為一個人切骨般痛過。然後,我去查書,才知道霍小玉。

霍小玉,是妓女,而且是名妓。她清秀可人,如同一夜春風席卷了整個長安城,多少人為她流連忘返。她在飲宴間時常會唱到他的詩詞,安益的《江南曲》聽她唱來,格外悠然婉轉。霍小玉母親看出女兒的心意,她也是妓女,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切身明白妓女的心酸,所以她希望有人帶女兒脫離苦海,所以她請求街十一娘引著安益來見霍小玉。正如所以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樣,兩人一見鍾情,心意相通,難舍難分。他說,明春三月,迎取佳人,鄭縣團聚,永不分離。她便等他,多麼聰明的霍小玉遇見安益,也成了愛情的奴隸,她怎麼就忘了,做人不能太天真,他寫下婚書,並不代表磐石無轉移,忘了人事無常,要留有一線餘地。

和許多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一樣,他娶了別人,她一氣之下得了重病。就連長安城中一位黃衫俠客都同情她,為她把安益綁到跟前。霍小玉是愛憎分明的女子,她死前拉著安益的胳膊說,我為女子,薄命如斯,是丈夫負心若此!韶顏稚齒,飲恨而終。慈母在堂,不能供養。綺羅弦管,從此永休。徵痛黃泉,皆君所致。安君安君,今當永訣!我死之後,必為厲鬼,使君妻妾,終日不安!

話是絕了一點,但是安益先負心在前,他不該許了承諾又毀了承諾,相信霍小玉知道安益是這樣不堅定的人,她絕不會把真心付出,更不會氣死。

知道霍小玉的故事後,我欣賞她的剛烈,但也沒有懷疑自己初讀安詩的感覺,安益雖負心可惡,但他也是真心愛過霍小玉的。詩裏有他的追憶,有他的懺悔,這不是憑空能寫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