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遊
出遊
綿綿公主是皇上最得寵的女兒。其母樂妃年輕時伴駕出遊,當時伴駕的妃子包括皇後七八個,由於相貌隻有一般的清秀並不得寵,卻在危難時挺身而出,為護皇帝被刺客刺傷了臉,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疤,如今整日帶著麵紗。皇帝感恩備至,特賜樂妃的日常生活待遇與皇後相同,說,樂妃是菩薩轉世,連驕橫跋扈的貴妃見了她都要規規矩矩的作揖請安。因此,綿綿公主一出生就備受疼愛。
太子一出生就神秘失蹤,皇帝雖有其他皇子,卻一直不肯立新太子,還在東宮設下佛堂,命人天天燒香拜佛為太子祈福,禁止妃嬪公主王子隨意出入東宮,唯獨允許這個綿綿公主。曾聽酒客傳神的描述過,皇帝一手拉著綿綿公主一手指著遠方的天空,說,等你哥哥回來了,就要他住眹的寢宮,這太子宮就賞給你。這話真假還有待商榷,但可見綿綿公主受寵的程度。
可這綿綿公主突然要召見我,我好是一驚,那日在晚宴見過她,看樣子並不視寵而驕,可心裏仍緊張。
公主坐在桌前臨摹著字帖,丫環要叫她,被我製止了,看她那專注的神情,就別打擾了。
我自己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下,開始琢磨,公主為何見我。想著想著,自己不禁笑了,自從進了這王府,我的腦細胞急劇死亡。
突然感覺氣氛不對勁,抬頭一看,公主正雙目含笑的看著我。
我忙起身忙彎身作揖行禮,公主卻搖搖手,道,“算了,都要是一家人了。”
我麵紅耳赤,“公主說什麼呢?”
公主看我尷尬的樣子噗哧的笑了,問:敢和我並排而行,出去走走嗎?“
我小聲反問,”不是眾所皆知人的膝蓋不止有跪的功能,最重要的功能是走路嗎?“
她讚許的看了我一眼,拉起我邊往外走邊對丫頭揮了揮手道,”我要和趙姑娘出去走走,都別跟著。“
王府花園花紅柳綠,公主指了指遠處的一座閣樓說:”風奇和他在下棋呢?“
我哦了一聲,點點頭。
公主停住,認真的看著我,道”其實,我當初想嫁的人是孟曉。“
我的心咯噔一下,迅即又恢複平穩,隻是淡淡的微笑著望著公主。孟曉俊朗灑脫,才華橫溢,知書達禮,雖不能說話,但這依舊遮不住他的優秀。
公主對我的反應很是意外,想了一下,似乎猜到我反應平平的原因,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覺得他的眼睛很幹淨很清澈,能照出人來,讓人看著再雜亂的情緒也能平靜下來,而且他有寫的一手好文章,父王常以此來教育我和各王府的王子向孟曉學習。可是母妃說,與其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不如嫁一個喜歡自己的。這樣即使將來他背叛了自己,也不會太難過。”
“那你對大王子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公主看了四周,把手輕輕的放在肚子上,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我微怔,她把一根手指放在唇邊,低低的噓了一聲,輕柔地說”過些日子風奇要出訪鄰國,我不放心他,要陪他一起去。可是這事若讓風奇和王妃知道,還不把我關起來,大門不讓出,二門不邁。“
她對著閣樓揮了揮手,我望去,大王子和孟曉站在欄杆前看著我,大王子對公主揮著手,邊扭頭對孟曉說著什麼。孟曉看著我,微微一笑。換在以前,我一定會回他個大大的微笑,可是,現在我實在笑不出。
從青樓回來,孟曉變得十分忙綠,每天早出晚歸,我睡前他未歸,我醒時他已出。即使偶爾,遇見了,也是淡淡一笑。因此,我倒覺得他不是真的忙,而是在有意躲著我。
公主看了看孟曉又看了看我,說”再告訴你個秘密,其實,就算沒有母妃那句話,我也不會嫁給他。因為要想和他在一起,必須要很大的忍耐性,同時要忍受的住寂寞。
想必,李然也怕這個吧。
所以,我很佩服你。”
我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看了一眼孟曉,轉身便走,直到再也見不到孟曉,才停下倚著樹長長的歎口氣,“我明白。”
“你怕嗎?”
“倒不怕,是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看你不是如此世俗的人啊。如果你做好了準備,決心要和孟曉在一起,要王妃答應也不是不可能。”
我扶了撫額前的頭發,輕搖了下頭道”不是擔心王妃不會同意,是我的原因,我不願意放棄身體自由和精神自由,在這裏被人看著,被人約束著,甚至被人擺布著。“
”昨天風奇問孟曉什麼時候娶你,孟曉說,不舍得你痛苦。”
“是嗎?”是舍不得我痛苦,還是別的原因,恐怕隻有他才明白,或許他也不明白。我知道他對我有情,我問過何翔那日孟曉怎會趕到的如此及時,他說,孟曉一夜未眠,在花子閣外站了一夜。
可是他不說,我也不能期待,不說是因為他愛的不多,所以我不能一廂情願。
或者我該打消這種情愫;
“其實,你們也不必估計王妃,你不惜個人安危,舍身幫了王府破的大案,母妃雖然嘴裏沒有說什麼,可是心裏有數。”
“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討她人情。”
“我知道是為了孟曉。”
“我的好公主,你這話在心裏說就好。”
“怎麼不好意思了?”
我提步欲走”我去告訴大王子你懷孕之事去。”
“別。”公主拉住我,“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我滿意的點頭“這還差不多。”
公主抿嘴一笑”我很喜歡你的個性。“
我的個性,我忍不住笑出聲。用段軒的話說,我的個性,遇見懂得欣賞的人,那叫特色;遇見不會欣賞的,則是針尖。
公主回頭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掩嘴笑起來。一塊手絹隨著袖子擺動掉了出來,我彎腰拾起,一朵玲瓏的梅花映入眼簾,我不禁張大了嘴,”你喜歡梅花?“
“我喜歡玉蘭。這手絹是皇後娘親娘親的,她鍾愛梅花,連喝茶的杯子都印著梅花。前幾天在宮中賞花時,不小心劃破了手,皇後娘親娘親情急之下便用它為我包紮。”
哦,我把手絹還給她,心裏卻不再平靜。
走了一會,公主停下腳步,默默想了會兒,握住我的手,凝視著我,鄭重地,“如果你最終還是要離開他,剩下的日子不如好好對他,這樣他有個人可想可怨可等可恨也不會寂寞。”
辭別公主,我直奔孟緒的安樂居。聽說這安樂居以前不叫安樂居,叫長樂居,是孟王起的名字,希望小兒子永遠快樂,可是後來他發現這個兒子非常調皮搗蛋,身上永遠帶著傷,便改名安樂居,有安分樂業之意。
我踏進院門就見,孟緒在院中習劍,他的院子比孟曉當初的院子還要幹淨,不過正適合他伸展功夫。仔細看來,孟緒身形修長挺拔,氣態俊逸軒昂,長劍如虹劍氣如霜,倒也是世間罕見的好男子。
孟緒似乎看出我在想什麼,“我們在一起也不失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話。”
我微笑著說,“我可聽說英雄注定是孤獨的,我可不當棄婦。”
他笑笑,收起劍,“你的傷好了?”
“好了。”
“我送過去的人參你吃了。”
“好東西,誰不吃啊?”我挨了沈和那一刀後,雖然傷口不深,但痛的我幾日都不敢亂動,連穿衣都要小蘭代勞。孟緒可能顧及孟曉,天黑時趁丫鬟都去吃飯,叫人送給我盒人參。我開始以為是普通的人參,後來,我和小蘭聊天時說起吃什麼補藥好時,小蘭想了想說,二王子有條千年人參,是初征時皇後賜的,一直不舍得吃。然後,我悔的腸子都青了。
他開心笑起來“這就好。”他請我在搖椅上坐下道,“你若不趕我,也不會受傷的。”
我道,“人算不如天算嘛。我想讓你幫個忙。”
他一抿嘴“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說來聽聽。”
“聽說你和府尹關係不錯,他還想把女兒嫁給你,你能不能讓他把沈和和佑儀合葬?”
“二哥,和他更熟。你找二哥不是更方便?”
我要是能找他,還找你。我恨恨的瞪著他“不幫拉倒。”
“我沒說不幫啊,就是感覺挺奇怪的。”他拉我重新坐下,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這麼小氣啊。”
“和你不小氣不行。我不但幫你,而且可以把他們送回沈和的家鄉安葬,讓沈和的父母把佑儀寫入家譜中。”
我是經不起誘惑的,問“什麼條件?”
“很簡單,就是在我還沒有找到將軍夫人之前,你也不須嫁人,除非嫁給我。”
我冷哼“為什麼?”
“你要是嫁人了,我豈不沒有什麼玩了?”他說的理所當然。我氣結,對他皺了皺鼻子,起身便走。他在背後道,“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哪個少女不懷中,哪個少女不盼嫁?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可是,我總覺得,隻憑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洞房初見的婚姻,就像一場豪賭,彼此一生的光陰和幸福,贏了便皆大歡喜,輸了就是萬劫不複。畢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可是,還要千世才可修到共枕眠。所以我不敢賭,所以當初不肯嫁。現在,我卻想嫁了,而且有些愁嫁了。
其實,有時候仔細看,眼神還真頗似二、三十歲還嫁不出去的女子,沒有一絲青春洋溢的光彩。
我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歎口氣,真是傳說中的人未老心先衰嗎?
“趙姑娘。”門外有人道。
我收回心思,卻不見有人進來,隻好出門察看,一個家丁背對著我,聽到我的腳步,緩緩轉身,我的嘴巴隨著他的動作慢慢張大。段憶笑道,“給一個小家丁偷的。”
我請他進屋,道,“你怎麼來了?”
“段軒說你從了孟王府進音訊全無,所以讓我來來看看,我自己也想見見你。”
“他們還好嗎?”
段憶點頭“都好。”
我打量他一翻”你的精神不錯,看起來過的不錯。”
“去了趟大草原,看著藍天白雲,人輕鬆了很多。”他道,“不過,紫槿,你的精神不如以前了,以前的是就像早晨的陽光,天真爛漫。”
“難道現在像夕陽嗎?老態龍鍾?”
他看著我道,“你也溫順了很多,換在以前,你是不會那麼痛快的跪兩個時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笑了笑,看起來並不信我的說辭,但也沒有揭穿我,道,“你似乎很喜歡這種生活。”
“還可以。”我眼前浮現孟曉的微笑,嘴角忍也忍不住翹起來。
我蹙眉頭想了會兒,走到茉莉花前,摘下幾朵開得正香洌的茉莉花放在水晶般透明的杯裏,然後倒上熱水,“像不像蓮花?”我不喜歡喝茶,所以,房間裏也沒有茶葉。
段憶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你喜歡這麼喝?”
我抿著唇笑點點頭。
沉默了一會,他道,“那日潛如你房間的人是什麼人?”
“我家老奴,趙伯伯,怎麼了?”
他想了下,才道,“那晚他從你這裏出來,就去了國舅府。”
我一怔,“趙伯伯怎麼會認識國舅呢?”
“他們看起來很熟,不過離的遠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可是我覺得他們的樣子,似乎在商討什麼大事。”
一個在莫合待了快20多年的人,一個在皇陵守陵半輩子的人,怎麼會有交際?
段憶起身道,“我該走了,不然待會兒小家丁見衣服沒了會著急的。”
我點頭道,“幫我轉告哥哥,我一切都好。”
傍晚,我帶著小蘭去廚房做了幾樣精致的小菜,然後讓她去叫孟曉。阿爹說過,他人生中有三大幸,一是身體安康,二是兒女雙全,三是妻子做的一手好菜。娶一個聰明的妻子是福,但娶一個聰明又賢惠的妻子則是大幸,對大多數男人而言,妻子的聰明做事,賢惠則暖心。娘親也說過,男人喜歡女人聰明,亦隻要聰明的溫婉和順。他們不需要女子的才氣,隻需要她們有靈氣,能夠懂得自己的得意和苦悶就已足夠。當一個男人可以用三分力為女人撐住一片天的時候,我們沒有理由再要他為那個需要付出十分力的女人留下。
我急匆匆的跑回房間,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想起孟曉為我畫眉的情景,忍不住在屋子裏轉了幾個圈,裙裾鼓脹如風中怒放的花,心情變得輕快了許多。
剛出門,就見小蘭氣喘籲籲的跑來,道:”姑娘,國舅來探望王妃,少主去招待了。“
我頓時失落至極,跌坐在石桌上,伸出手指蘸著酒臨摹桌子上的詩,邊想怎麼這麼巧?國舅,不是深居簡出,平日除了上朝就是在家鑽研古書,與朝中大臣素不來往嗎?況且他不是很懼怕宰相嗎,曾為了避開與宰相同朝共事,主動去皇陵守靈嗎?
我突然想起前日無意中在孟曉的書桌上看到的一份名單,排了三列,一列以皇帝為首,一列以宰相為首,一列則以孟王府為首。相比之下,宰相與孟王府勢力相當,而皇帝的勢力略顯單薄。而那份名單裏,並沒這位國舅大人。想來,國舅是在保持中立,靜觀事變。畢竟,皇後已失寵多年,雖還掛著皇後的名份,但實權已轉給了貴妃,自己關起宮門吃齋念佛。皇上至今仍對太子失蹤之事耿耿於懷,皇後嫡親中除了國舅還僥幸掛著名副其實的官職,就再沒有人做官的了。他若拉幫結派,即使宰相不為難他,皇帝也不會允許。
他今來,難道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姑娘,姑娘。”
小蘭邊低聲叫道邊輕輕推了我一下。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出神了,隨她的目光抬頭一看,亭外站著一位十七八歲模樣的姑娘,嬌小可愛,正歪著腦袋好奇的打量我。
“姑娘,這是國舅的千金凡若小姐。”
我恍然大悟,手一抖,酒杯在桌子上滾了幾下,掉在地上。霎時,四散碎了一地。破碎的聲響著實嚇了我一跳,我身子一震,腳下頓時錐心的痛。
小蘭驚慌的叫了起來,“快叫大夫。”
我擺擺手,“不用了。”然後,忍著痛,掂著腳尖一步一步往房間挪。沒走幾步,就痛的支撐不住了,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我索性閉上眼睛,心想,摔吧,有多疼摔多疼吧。就在我的臉都能感覺都地板的冰冷時,有人都打橫將我攔腰抱起,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一動不動趴在他懷裏。
聽何翔急切問:“到底怎麼回事?”
小蘭略帶哭腔的說,“姑娘聽說凡若小姐來了,一驚不小心打碎了酒杯,紮傷腳了。”
孟曉抱我的手明顯一僵,隨即抱我回到房間,頓時,院子裏一陣嚎啕大哭,有丫鬟驚恐的喊:“小姐,等等我。”
”姑娘,你別怕,我幫你清理傷口,上藥。“小蘭邊小心翼翼給我脫鞋邊道。
我點點頭,握緊雙拳不讓自己痛叫出聲。同時,感到孟曉更加用力的抱緊我。
很快,小蘭為我包紮好了傷口,我長長舒了口氣,真是十指連心啊。
“姑娘,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管國舅到底有何想法,少主隻是和他談了一下盜墓賊的事就趕回來了。”
我幽幽睜開眼,握住他的手:”我受傷,你心疼嗎?“
孟曉猛然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避開我的視線,迅速起身看著窗外開始枯黃的柳樹,半響才點點頭,而他似乎每點一次頭,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我冷笑一聲,推開還在為我包紮傷口的小蘭,小蘭冷不防後退幾步,幸虧何翔及時扶住才站穩。我看著孟曉消瘦的背影,心裏忍不住疼起來,我握著胸口的衣服,不讓自己吼出來,緩緩道”其實,你一點不了解我,不錯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堅持,一般很難改變。可是,如果,你肯明明白白給我一個答案,或者是一個承諾,我就會放棄我那些執著或安心的走開。可是你不敢給,你也給不起,因為我們都是敬重感情的人。不過,說是敬重其實也是自私,我們都不及哥哥和然兒,我們沒有他們那麼勇敢,我們不敢輕易付出真情怕付出得不到回報。
我寧願你不心疼我,這樣我就以為我做什麼都不值得,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就會死心了,也就不必為了明知道我們不能在一起卻恨不下心放手而痛苦著。“
孟曉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用力握緊窗台,指節都泛白,我看出他的身體在極力支撐著,霎時我開始後悔自己的殘忍了,這些話雖是實話,但實話最傷人,如不是有人在,他一定會崩潰吧。
“對不起。”我說,“是我奢侈的太多了,以至於我連女兒家的矜持都沒有偽裝好。”
孟曉身子又是一震。
何翔無奈的看著我,遞了個眼色給小蘭,倆人掩門出去了。
我長歎口氣,看來我們在一起隻會加重彼此的痛苦,如此我又何必再去妄想什麼呢,不如離去。
我起身下了床,忍者痛穿上鞋子,對著孟曉的背影作了一揖,手還未觸到門,就給孟曉從後麵抱住。我回頭看他,他一臉哀求,我扶著他的臉龐,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懂你又不懂你,不過,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要求我留下來嗎?”
孟曉看著我,然後低下了頭,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等我明白過來時,他己吻上我。我試圖推他,卻給他緊緊的抱住了,他抬起頭,複雜的看著我,邊替我順了順鬢邊的碎發,邊攤開手心,修長的掌中躺著那塊玉佩。
我震驚地抬頭看向他,心中似有一絲喜,可更多的卻是痛,痛到那絲喜也變成了痛。我搖搖頭,“孟曉,我真的很想接受,也行就在你的第一次把它交給我的時候,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可惜,後來我知道,你想給的人不是我,我好難受的。現在我依舊想要接受,但我沒有勇氣,我愛你,這是發自肺腑的感情。可是,我們之間差別太大,我怕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在一起,那種廝守一生的在一起。”
孟曉默默看著我,眼中都是痛楚和自責,他拉起我的左手,把玉佩放到我手心。我伸著手,別開頭不去看他,他把我手掌合上,然後低頭吻在了我的手。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裏,罷了,何必再事事追求結果。畢竟,事事都難,事事不可能都盡人意。隨緣,如果老天憐惜我們愛的可憐就成全我們;如果真的到頭終是一場空,那就如公主所說,”如果你最終還是會離開他,相處的日子不如好好對他,這樣他有個人可想可怨可等可恨也不會寂寞。“
孟曉抱我回到床上,給倆人都脫了鞋,他斜靠著被褥,讓我枕在他的腿上,我開始不自在,但看他一臉幸福的樣子,便不再忸怩,大方的枕著他的腿。我一邊玩弄他的衣襟,一邊道:”我情願這次受傷,要不然也不會有現在。”
他故作惱怒的瞪了我一眼,好像想起了什麼,然後在我手心寫道:答應我,以後不給再傷害自己。
我點點頭。
靜默一會,他又寫道:可是,我現在還不能給你名分。倒不是畏懼母妃,而是,我的身世。
我理解孟曉的擔心,他現在做事必須小心謹慎。身世迷離,不知從何查起,又要防著被別人知道,那樣他在王府的處境一定會舉步維艱,甚至自身難保,到時一定顧不了我的安危。
看來有時間我得找孟緒談談。
”名份,我在乎也不在乎。”
哪怕我是無名小卒?
“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幕。我隻要我們坦誠相待。”
孟曉激動的抱著我,好一會才鬆開,寫道:紫槿,今生得你,是我大幸。我知道,你不在乎王妃的頭銜,我也不在乎王子的身份,等我查清身世,我就帶你離開,我們春去西湖劃船,冬去漠北看雪,不再過問塵事。
春去西湖劃船,冬去漠北看雪,不再過問塵事。
想想都是美好的。
我剛想說,一言為定。胸口猛的疼起來,我邊偷偷握緊拳頭邊裝出困意重重的樣子,打個哈欠,然後對他笑笑,把頭埋進他懷裏。
感覺自己每一天都很幸福,原來我也可以像個小女人那樣思念一個人,念叨著他的好,也為了他不及時理我而生悶氣,連夢裏都有他的出現。甚至,會常常莫名其妙的笑出來。
公主更加莫名其妙的問我近來過的好嗎?
我說,好啊,很幸福。
她一愣,隨機嘲笑道,說難怪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比較弱智。
我抱拳做了一揖,回敬道:彼此彼此。
她嘻嘻一笑,回道:我很享受這種生活。
我說,我也是。
幾日相處下來,我和公主成為情投意合的好姐妹,一有空就結伴逛園子,或邊吃的點心邊相互調侃,無拘無束,嘻嘻哈哈的。我越來越確信她是真的喜歡我的個性,我們在一起時,王妃派她的貼身丫鬟送過幾次水果,並高調說,是專門給公主,一般人不配吃。公主邊認真的點點頭,邊把一個蘋果掰成兩半,她一半,我一半,氣得丫鬟臉都綠了。
我心想,這下王妃更加厭惡我了。
不過,倒也值得,能在這深宮大院中得到這麼一個知心朋友。
送走公主,我正要休息一下,孟緒就來了,剛進院子時就大聲道:我未來的紫槿嫂子,我親愛的二哥要我帶話給你,他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飯了。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人正好進了我的房間。
我忍住笑,對他規規矩矩的做一揖,然後對小蘭吩咐道:告訴廚房,晚飯從簡。小蘭下去後,我立刻鬆散散的坐去。
他也不介意,自己斟了杯茶,抿了口茶,笑吟吟地說:我真羨慕二哥,走到哪裏都有人可以想念,也被人時刻牽掛。
“京城有誰家的女兒不識的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啊?”
他得意一笑,說:“二哥情場得意,我是戰場得意,平手。”
我笑笑問,“好事都給你們兄弟得了?”
“那是。”他趾高氣揚道,說完似乎想起什麼,笑容僵了一下。
我心頭一緊,仍笑問“孟曉為什麼不回來吃飯?”
孟緒猶豫一下,說“宰相大人昨日遇刺了,聽說傷的不輕。母親要我去慰問,我不屑於虛情假意,怕說不了幾句話就原形畢露,便推給二哥了,好歹……”他還想說什麼,但看了看我,又咽回去了。
我歎口氣,替他說道,“好歹他現在還是宰相府半個女婿。於理於情,去探望都是應該的。”
“你不吃醋?”
“我隻是後悔沒有在李然之前遇見他。”
“京城真是個多事之地,不如我的大漠自在。先是父王墳墓被盜,一點線索都沒有,現在又是宰相被刺,殺氣騰騰。”
“那還費盡心思當孟王。”
我隨口道,說完就懊悔不已。他麵色一沉,“你以為我追查他的身世是為了當孟王?”
“我隨口說說。”
誰知他一聽,更加滿麵怒色,氣指著我:“原來我在你心裏如此不堪。”說完他一甩衣袖,轉身就往外走。
飯後,我閑來無事,默默坐著發呆,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感覺一團糟,理不清頭緒。想來想去,不禁有些疲憊,起身在房間溜達。這王府除了知曉閣的丫鬟介於孟曉還對我客氣一點,其他的看到我跟沒看見一般,更有的在我背後指指點點,即使被我看到也無懼無畏,畢竟孟王府王妃最大。所以,與其出去被人說三道四,不如呆在房間裏,至少耳不聽眼不見,心為淨。
突然想起趙伯伯留下的手帕,那朵讓人一眼就能記住的梅花。若能繡一樣給孟曉也不錯,便跟小蘭要來針線荷包,找來孟曉一件衣服,在窗前坐下,晚風送來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味著花香我的心情慢慢鬆緩了些。雖沒有正經學過女紅,但看娘親繡多了,倒也繡的有模有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正繡的全身貫注時,門被人從外撞開了,我嚇得忙跳起來,一個身影伴著我的驚叫,再也支撐不住,踉蹌幾步摔倒在地。
我剛要喊人,那人低聲叫道:小姐。
趙伯伯,我一怔,趕緊關上門,伸手扶趙伯伯,他卻吃力的擺了擺手,我這才發現他竟渾身是傷。
“趙伯伯,你這是?”
他扯了扯唇角,艱難地一笑“小姐,老奴不行了。但有些事老奴不能帶進棺材裏,否則就對不起明珠的在天之靈,對不起皇後的一片苦心,更對不起老爺夫人。小姐,其實老奴的真實姓名叫沈靖,曾是皇後娘親娘親的貼身侍衛。”
我滿心震驚,不能相信地瞪著他。
“皇後嫁給皇上多年未能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由於皇後為人謙和,深的後宮嬪妃敬重,皇帝雖有不滿,但對皇後仍是疼愛有加。後來,李誠把妹妹李雪獻給皇上,李雪年輕貌美,又極動的察言觀色,籠絡人心,不僅討的皇上喜歡,很多太監宮女更是對她言聽計從,進宮沒半月便封為貴妃,位置僅次於皇後。皇後開始還隻當是皇上一時迷惑,可後來,皇帝很少來鳳兮宮,有時十天半個月來一次,來也是坐片刻就急匆匆離去。而那個李雪明裏對皇後敬重不已,私下卻處處刁難皇後,在後宮挑撥離間,搬弄是非;李誠更是在朝廷如日中天,處處排擠國舅。皇後雖有怨氣,卻依舊與她笑言相待。老奴和宮女明珠看不下去,多次勸皇後無需這般忍氣吞聲,皇後每次都隻說,在宮裏沒有人是聾子,是瞎子。
也許,老天對覺得皇後委屈,憐惜她,一年後,皇後竟懷下龍種,皇帝大喜拉著皇後的手說,愛妃,若誕下皇子便封為太子。十月後,皇後真的誕下太子。老奴和明珠都開心極了,皇後卻憂心忡忡,說,這是福也是禍,反複叮囑我們保護好太子。果然,太子剛生下三天就莫名其妙的高燒不退,宮裏太醫束手無策,皇後幾次哭暈過去。
這時孟王從關外回來,帶來醫術精湛的薛文,救了太子。皇上對太子生病之事存有疑惑,卻沒有調查,隻是把看護太子的宮女奶媽逐出皇宮。此刻,老奴才明白皇後所說的,在宮裏沒有人是聾子,是瞎子。皇上是在包庇李雪,甚至不惜自己的骨肉。在太子百日那天,皇上在鳳兮宮宴請群臣,太子寢宮卻突然失火,鳳兮宮頓時一片混亂。皇後趁亂把太子交給老奴,說,二十五年後,若皇帝未另立太子,再帶回宮,否則一生一世不得告訴太子他的真實身份。”
原來,太子是有預謀的“失蹤”的。
趙伯伯猛的吐了一口血,我欲起身拿藥給他止血卻被他拉住了,“可惜,老奴辜負皇後的囑托,老奴把太子弄丟了。老奴出了皇宮,直奔西域,投靠家父的一位世交。自說太子是老奴的孩子,因得罪人,走投無路才逃至此處,家父友人待我如親子,待太子更是體貼。老奴見他們並無疑心,心中牽掛皇後,便獨自回京查看,得知鳳兮宮大火,太子失蹤,皇後大病:侍衛沈靖葬身火海,燒的屍骨無存;宮女明珠因看守不力畏罪自殺。老奴才知道,那火是皇後自己放的,明珠是為了掩護老奴逃出皇宮來自殺的。
待老奴確定皇後沒有性命之憂,回到西域卻得知太子被一路過的商客強行帶走了,說是長得像他的兒子。
因為怕暴露身份,老奴隱姓埋名,由於銀子用盡又不能做工,幹脆做起了乞丐,一邊乞討為生一邊四處追查太子的下落,隻查到抱走太子的商客是中原人,身世不凡,其餘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後來,老奴內憂外患得了重病,無錢治病,情急之下,去你家做了仆人。老爺夫人待老奴恩重如山,知道我另有來曆,卻從不過問。可是,我卻連累了他們。小姐對不起,那幫山賊其實是宰相貴妃的爪牙,是派來殺老奴的,結果卻害死了,害死了老爺夫人和那麼多無辜的人。”
我一下子癱坐在地,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不倒下去,當年阿爹娘親是因為厭倦世俗的不公才選擇隱居,卻仍不得安享晚年。
難怪,那幫人對財務興趣乏乏,隻是殺人,見人有砍,無比殘忍。
“紫槿,如果有一天,你見到有另半快手帕的人,你一定要把這一切告訴他,要他回宮,千萬別辜負娘親娘親的苦心。”
我回過神來時,發現趙伯伯已經氣息奄奄,我忙愣了一瞬,起身衝了出去,茫然的看著庭院,渙散的視線慢慢聚焦,最後定在剛進院子的孟曉身上,心頭一陣酸楚。不顧何翔在場,猛的撲進他懷裏,他愣了一下,隨即緊緊的抱住我,似乎想用他的溫暖驅走我的無助。
突然孟曉的神情驚慌的看著我,我順著他的視線看下,發現自己衣袖上沾著鮮血,立即醒悟,忙拉他跑回房間。
趙伯伯看到孟曉,不由自主的瞪大眼,原本已渙散的目光竟盛滿了激動,嘴巴張了幾張竟說不出話。
我一轉身對著孟曉跪下,強抑著鼻音說“救救趙伯伯。”
孟曉愣了一瞬,猛一點頭,俯身為趙伯伯查看傷口,臉色一暗,扭頭對我搖了搖頭。
“救他。”我嚷道,“求你,求你。”
趙伯伯拉住我,使勁吞了幾口氣道:“不要難為二王子,老奴已身重劇毒,無藥可解,能撐著一口氣來見小姐,老奴已經很慶幸了。”
我緊緊的抓住趙伯伯微涼的手,生怕一鬆手他就離我而去。趙伯伯雖名義上是我家奴仆,但我們從未把他當下人看,阿爹與他親如兄弟,要他與我們同吃同喝,連過年祭祖時都要他與我們一起。而我和哥哥都親切的喊他趙伯伯,我對兒時最多的印象就是他背著我,牽著哥哥去山上逮兔子,打鳥;還有就是每次犯錯阿爹娘親要懲罰時,他總會把我們緊緊的護在身後,給我們求情。
趙伯伯費力的側頭看著孟曉,滿眼懇求與期待。
孟曉在我身側蹲下,攬住我的肩,目光與趙伯伯交彙時,對趙伯伯鄭重的點點頭。
趙伯伯又吐了一口鮮血,嘴邊仍然含著絲笑,側頭望向我,滿是欣喜,我微笑著用力的點下頭,趙伯伯輕舒口氣,慢慢的合上眼。看著趙伯伯起伏漸弱的胸脯,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壯,把頭埋進孟曉懷裏,肩膀不住的顫抖著。
孟曉,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哥哥就隻有你了,隻有你了。你一定不要離開我,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不管我,不理我。
一場秋雨後,窗外的茉莉花隨著涼澀的秋風一瓣瓣飄起,在空中打幾個轉,才落在潮濕的泥土上,像極了一隻隻美麗的白蝴蝶,被秋雨打濕了翅膀,墜在身陷汙泥中,無法自拔。看的我心疼不已,不顧身體的虛弱和小蘭的阻攔,跑到院子裏,俯下身一片一片拾起花瓣。
“姑娘,你讓王子看見,會責怪小蘭的。”
“他知道,我喜歡聞新鮮茉莉花的香味,喜歡喝新鮮茉莉花泡的茶,喜歡用新鮮茉莉花泡澡。”
小蘭似懂非懂,拿來一個籃子與我一起拾。
很快,就拾的滿滿一大把,我脫下披風鋪在地上,把花瓣小心翼翼的放上去,小蘭頓時臉色比哭還難看,我對她俏皮一笑,她簡直要哭了。
趙伯伯去世那晚,後半夜傾盆大雨,我守著趙伯伯的靈柩,想起阿爹娘親在燈下吟詩作對的身影,想起阿爹把我和娘親推出家門的堅決,想起娘親拉著我的手說要堅強活著時的尹切眼神,一時之間,悲痛欲絕,推開大門就衝裏出去,想要大雨洗淨我的哀傷。孟曉或許懂得我的哀傷,默默的看了我一會兒,猛的丟棄雨傘,與我一起淋雨。無論小蘭和何翔怎末勸說,甚至跪求,我都不肯回去,隻是仰著頭望著幽深的天空時而傻笑,時而大哭。最後何翔見實在勸不住,說了句,得罪了,我低頭欲製止他的功夫,他就對著我的脖頸劈下去,我痛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當晚便發起高燒,聽小蘭事後描述,我整個人渾身滾燙,嘴裏不時叨嘮著,“回家,回家”,孟曉連夜命人把宮裏最好的太醫從被窩拉起請來為我看病。更讓我苦笑不得的是,盡管孟曉把送趙伯伯回莫合的事做的密不透風,但王府還是對我生病的事流傳著號幾個版本。有說我被盜賊嚇倒了了,有說我得失心瘋了,更有離奇的說,我得罪了過往的神仙,被詛咒了。
想到這,我忍俊不住大笑起來,這下,我一定名貫京城了,一定是京城各王府大臣家最開胃夜也是最紮嘴的點心。
小蘭哀歎一聲“真的中邪了,平日最怕被人嚼舌頭了,如今聽到被人談論竟興奮的快沒人樣了。”
我指了指披風,豪氣的說“把這交給廚房,做成夾心饅頭,茉莉花羹,然後上至---上至王子公主,下至門衛廚娘親,每人分一份,大家吃的嘴巴香香的,然後繼續嚼。”
“你這算破罐子破摔嗎?”公主在大王子的攙扶下,邊朝我這邊走來邊笑著打趣道。
我邊請安邊回道,“啟稟公主,小民又不是景德鎮的瓷器,多摔幾下沒關係。”小蘭慌慌張張請完安,便哀求的看著我,我點點頭她趕緊退下去了,多日的相處小蘭與我情同姐妹,孟曉不在在時,我就拉她與我一起用餐,或喝茶聊天。開始她死活不同意,我就絕食抗議,最後她見我是真情實意的邀請她才道:“姑娘待我倒不顧忌,可要知道,當初被何總管選我來照顧你時,我很不願意,心裏盼著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如今想來真是愧對姑娘。”
我聽了絲毫不介意,待她依舊的好,在這王府,誰都知道我不討王妃喜歡,表麵都對我笑顏相迎,卻都別有用心。小蘭也不是小家子氣的女子,慢慢的肯在無人時與我同坐同吃,談笑風生,有時還會和我追打嬉鬧。
大王子身後跟著略顯疲憊的孟曉,我昏睡了倆天,他不就衣衫不解的守了我倆天,他看到我隻著單衣時,眉頭立刻皺成一團,不顧禮數,幾步超過公主大王子上前,把外套脫下批在我身上。
公主輕咳了一聲,笑道,“這還沒摔,就把我們的二王子心疼的不行了。那要真摔了,還不把心疼死啊。
我臉一紅,說“我的好公主別笑話我了。”
“那你要教我做菜。“她趁火打劫。”
“我不是教你煲湯了嗎?”
這個為人處世別具一格的公主,最近瘋狂迷上了廚藝,從宮裏各大禦廚那弄來三尺高的書籍苦心鑽研,畢竟看著容易,實際操作難,從未進過廚房的她,連柴米油鹽醬醋都不認的,府裏沒人丫環廚師敢教她,便來請教我,我坳不過她,便橫這一條心,把自己所會的那點廚藝細心教授給她,她也用心好學,幾天下來,便能煲的一手好湯,對配料,火候的掌握絲毫不遜於府裏的大廚。
”我又不是水牛,總不能天天煲湯,頓頓喝湯。“她說著,手不由自主的扶上腹部。
我眼珠子一轉,幹脆順著她的話往下接”喝湯有什麼不好,什麼雞湯,魚湯的,正適合你現在的身子。“
”你要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喜歡吃清淡和酸的食物,聞到府裏大廚做的葷味就想吐。“公主爭辯道,顯然忘了不止有我在場。我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大王子,對她眨眨眼,她忙捂住嘴巴,懊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我意有所指的瞅瞅公主的腹部,然後衝還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大王子做了個恭喜的手勢。心裏暗道:公主,不要怪我啊,我也是為了活命啊。你雖把懷孕的事隱瞞的很好,但你別忘記了,等四五個月時,不用你說,你的身形就會自己暴露,到時王妃一定會為我知情不報,還陪你瞎折騰而生氣。
大王子恍然大悟,對我抱了抱拳,快步追上公主。公主邊回頭氣惱的瞪了我一眼,邊試圖推開一臉狂喜地望著她傻笑的大王子,大王子順勢把她攬在胸前,驀地打橫抱起,大步向外走去,卻又似想到什麼,忙緩下步子。
我被大王子喜悅的情緒感染了,伸手抱著孟曉的胳膊,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感歎道”綿綿雖貴為皇上的掌上明珠,其實她內心裏最羨慕尋常百姓人家的生活,清粥小菜,男耕女織,相夫教子,雖清貧辛苦,但一家可以朝夕相守,無憂無慮。“
孟曉輕撫著我的臉頰,低頭在我額頭印下一吻,我會意一笑,又往他懷裏靠了靠。
他是在告訴我,要相信他的承諾,春去西湖劃船,冬去漠北看雪,不再過問塵事。
我曾問他,要不要我學習啞語,他看了我半響,在我手裏寫道:你覺得這種交流方式有障礙嗎?我搖搖頭,他說這就對了,已經習慣了手心傳話的方式,不必刻意去學什麼。
我沉默一會,說:”你派人把趙伯伯送回莫合了?“
趙伯伯說,他這一生最敬重最信任的人就是我阿爹,生時沒有保護他們,死後還去照顧他們,還要吃娘親做的菜,陪阿爹下棋。
孟曉帶我到涼亭坐下,在石桌上寫道: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寫道家人的時,他臉色一暗,但迅速恢複了正常。
我裝作未看見,問”我知道你懷疑趙伯伯的身份,卻怎麼不向我求證?“
孟曉凝視著我的眼睛點了下頭寫道:你想說自然會說。
“可宰相在名義上還是你的嶽父。“我酸澀的說。
他輕歎口氣,寫道:我更在乎你的感受。
我俯下身子恭敬地行了個禮,說,“謝謝。“
他一笑,拉我坐到他腿上,握住我的手指,湊到唇邊輕吻了下,我激動的摟住他的脖子,不顧矜持,主動吻了他嘴角一下。然後柔情如水的看著他,一字一頓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無論公主怎麼哀求,甚至用上了美人計和苦肉計,大王子就是不肯帶她一起出使鄰國。
無計之下,公主要我對她負責。
我趴在榻上納悶地說“我又不是男人,你也是有婦之夫,我怎麼對你負責。”
公主一抿嘴,“那我告訴孟曉,你胸前有顆紅痣。”
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道,“包在我身上。”我一向自認為不屈服於壓迫與威脅,可是把柄,是羞臉的事。都怪我,洗澡時以為小蘭在外麵守著就沒事,哪知公主就想著給我個驚喜,抱著一堆綢緞就衝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