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叫我紫槿就好可以了。”
“那你可以叫我雯浠。你怎麼被李浩他們抓到這裏了?”
“這裏是哪裏?”
“縣衙後院。”
縣衙的後院?李浩竟然敢毫不避嫌把我關進自己的院子,看來他是決心除去我了。
我道,“因為我發現他們私自開采金礦的秘密。”
雯浠神色一緊,道,“他們會殺了你的,我阿爹就是知道這個秘密才被他們殺人滅口的。”
突然,雯浠朝我撲了上來,死死的將我壓在身下,雙手掐著我的脖子道,嘶吼著道,“你還我孩子,你這個殺人凶手,你還我孩子。”
我又驚又懼的看著她,邊反抗邊道,“我沒有殺你孩子。”
“我認得你,就是你。”
我呼吸急促,剛想咬她的手臂,卻看見門窗戶上有人頭晃動,心裏頓時會意過去,立刻和有模有樣的她廝打起來。
窗外的人走了後,雯浠立刻鬆開我,道,“對不起。”
“我應該謝你才是。他們為什麼把你關在這裏?”
“我阿爹是原是這個縣的師爺,發現李浩的勾當後就被李浩陷害入獄,不到半個月就上吊自殺了,可是我相信是李浩害死他的。李浩見我有些姿色便強收我做妾,我為了給阿爹報仇一邊對他虛與委蛇,一邊伺機刺殺他,可是李浩老奸巨猾,發現後就把我關進大牢嚴刑拷打我,當時我已有身孕,他不但不憐惜這個孩子,還把鐵燒的通紅,一次次燙我的肚子,孩子經不起折騰掉了。他卻說,‘這叫斬草除根’。”
虎毒不食子,這李浩人畜不如,我不自覺的咬緊了牙齒,心想有機會出去,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雯浠抽泣了幾下,道,“為了活命,有機會揭發他的罪行,我就裝瘋賣傻。”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放心,人在做,天在看,他早晚會遭到報應。”
我得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裏,否則以李浩的歹毒,不會留下我,讓孟曉有時間救我。可是這裏看守嚴密,想逃出去太難了。我搬過桌子,爬上桌子,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外麵是一片小樹林。
雯浠道,“外麵有一隻大狗,很凶殘,曾把一個丫鬟被咬的麵目全非。”
傍晚時,有人從窗口遞進一碟包子。雯浠拿起要吃被我攔住了,道,“出去再吃。”我拔下幾個小發釵,趴在地上磨著。雯浠看了一會,也拔下自己發釵磨起來。月上屋頂的時候,終於把每根發釵的磨得鋒利無比。然後插進包子裏,一狠心從窗戶扔了出去。
緊接著,傳來幾聲興奮的狗吠,接著就聽到哀嚎聲,我不禁打了個冷戰,心想,狗兒,不是我不仁,是你跟錯了主子,助紂為虐,所以我不得不除你。
雯浠道,“我跟阿爹學過一點拳腳,我先出去,若無事你再下去。”
我點點頭,扶她上了桌子,雯浠身手敏捷,穩穩的落地,四處觀察了一番,對我點點頭。我戰戰兢兢地縮在窗戶上,雙手緊握住窗框,遲遲不敢跳。雯浠道,“沒事,我接著你。”我把眼睛閉上,向著地麵縱身跳去……
我聽見勁風的呼嘯,看見黃狗憤恨的眼神,我在半空中睜開眼睛,就感到恐懼,我是怕死的。
我至少要死在愛人懷裏,那才叫無缺。
就在我要雙膝跪著落地時,我的腰突然被纏住了,然後,我被卷著飛向另一側,我抬眼望去是條白練,救了我的命,順著白練望去,隻見孟曉一手抱著樹杆,一手迅速的收著白練,他在收白練的同時,也把我收向他的懷抱。
我抱住他,道,“我知道你會來的。”
孟曉拍拍我的肩,低頭凝視著我,滿眼的溫柔與疼惜。
我拉過雯浠,道,“她是前任師爺的女兒。”
孟曉看了雯浠一眼,拉著我向樹林跑去,三個人在樹林裏疾奔著。崎嶇的道路,磨傷我的雙足,但我沒有叫痛。
雯浠突然腳下一歪,摔倒在地。
我忙示意孟曉去扶她,趁孟曉轉身去扶雯浠時,俯身揉著雙足,忍著痛楚。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回頭之間,一把短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刀口緊緊的貼著的皮膚。
在山洞的那群人,齊刷刷排成兩列的站在我身後,一個白臉男子從中間走出,對著飛身過來的孟曉道,“你說我是該稱你一聲王子還是叫你一聲姐夫呢?”我立即明白他的身份,他便是李浩。
孟曉站在我和劫持我的人的麵前,他眼裏閃過一絲擔憂,但臉上仍是一貫的微笑。我猛然發現孟曉如此的高深莫測,原來我似乎並沒有完全的了解他。我沒有機會去琢磨他,就感覺緊貼在脖子的刀刃猛地加大了力度,劫持我的人手卻有些微抖,他怕孟曉。的確,有時候笑裏藏到比真槍實彈更可怕。
李浩道,“姐夫,真沒想到我們竟是以這種方式見麵。你要是不嫌棄可以過府一敘。”
我看見孟曉的目光落在橫在我脖子上的短刀上,我感覺到刀刃的冰冷,感覺到死亡的威脅,卻道”孟曉,就此別過,但願我們來生做夫妻,再也不分開。”
我說完,便向那刀子硬伸出我的脖子,就在這時我聽到雯浠痛苦的疾呼和從樹林裏傳來的一聲怒吼。
“放了她。”
段憶持劍飛身過來,身後跟著一隊官兵。
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段憶身上時,孟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而來,一掌劈在劫持我的人的胳膊上,然後把我抱起迅速轉移到另一邊。官兵們立刻蜂擁而上.....
李浩這個毒瘤固若金湯,爪牙如同會繁殖一般,前麵的趴下了,後麵源源不住的湧出來,個個都囂張跋扈,壓根沒有把穿著軍服的官兵放在眼裏。不知是國家太平的日子很久了,官兵被磨去了強悍、霸氣和勇敢還是孟緒在訓練這群人時有些力不從心,打起仗來,軟綿綿的。每個人好像都有一種隻要對方不傷自己,自己也不會主動去攻擊對方的心態,不住的後退。還好何翔帶著孟王府的侍衛趕來了,大吼一聲,“兄弟們,不必承認,我們的宰相大人說了,誰給他殺死一個逆賊,賞銀百兩。”剛才還如縮手縮腳的官兵一聽,情緒高漲,如換了人似的拚命的砍殺。
我這才明白,他們不是不善戰,也不是為了這賞銀,為了懼怕宰相大人。何翔這麼一說,猶如給他們吃了定心丸,打起仗來即使熱血噴灑也勇往直前。
經過好一陣一場激戰,才擒住他和他的爪牙。
回到縣衙,孟曉便審理此案,被李浩欺壓的百姓聚集在縣衙門口,一個私塾的先生帶著學生,在縣衙門口擺下桌子,先生寫字,學生研磨,免費為受怨的百姓寫狀子。為了防止突生變故,孟曉決定將李浩午時三刻處決。老百姓聽說李浩要被斬首,奔走相告,有的放起了鞭炮,法場的外圍,人山人海。法場的內三圍,是何翔帶來的王府侍衛。
孟曉和監斬官並坐著,年邁的監斬官不知是受寵若驚還是被這氣勢嚇的,激動的都捏著斬令的手都抖起來了。可李浩仍不服氣的叫囂著:“姐夫,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我伯父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眯著眼瞅著李浩,心裏很不是滋味兒。雖然孟曉已說對李然隻是一個夢,與感情無關,可是一想到他的那副畫心裏就堵得慌,甚至對宰相這兩個字都相當的過敏,更何況是“姐夫”這個稱呼。
李浩的幾個妻妾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想要衝進刑場。侍衛排成人牆,阻擋著她們,她們卻不罷休的用長長的指甲撓侍衛的臉,幾個侍衛幹淨的臉頃刻被抓的血肉模糊。看到這場景,我想起那條被我紮死的黃狗,原來人有時和狗一樣不分青紅,隻認給自己肉的主子。
侍衛隻好抓住她們的手,可她們卻大聲呼喊:“非禮,非禮。”侍衛大都十七、八歲,沒有成家立業,被她們這麼一喊立刻麵紅耳赤,忙鬆開他們。誰知剛鬆手,一個女人立刻甩手給了小侍衛一個狠狠的巴掌。小侍衛的頭稍微偏著,卻依舊好言好語的勸她“後退。女人有些措手不及,看了要發怒的侍衛長一眼,對其他女人揮了揮手,訕訕離去了。
看著她們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段憶,剛才他揮著長劍與敵人奮勇作戰,在互相你死我活的廝殺與不停的瘋狂噴射的鮮血中,他像威風赫赫的天將。可是,我四下望去,卻沒有看見他。
一個士兵道:“姑娘找什麼,要不要幫忙?”
我強笑著搖搖頭,目光依舊在人群中搜索著,最後不得不確認段憶真的走了,不知不覺的走了,還個話別的機會都不留給我。也許,是怕傷感;也許,是怕尷尬。
何翔冷哼道:“知道為何要留你午時三刻斬首,而沒把你當初處決嗎?因為我家主子為了讓你死的明白,讓人快馬加鞭趕回京城把此事告知了宰相大人。”何翔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在李浩麵前展開,道:“這可是宰相大人的親筆信,他說,殺無赦。”
“不可能。”李浩滿臉震驚,喃喃道:“明明是他讓我這麼幹的,我才敢--”
何翔將信揉成一團,塞進李浩嘴裏堵住他的話,道,“宰相大人說,他並不知此事。”
午時三刻已到,監斬官大筆一揮,即將擲出斬令時。我隻覺胸口一頓惡心,疾步衝出人群,扶著樹嘔吐起來。
雯浠跟了出來,道:“你沒事吧?如果你受不了這種場麵,我們去別處走走吧。”
大街上空落落的,人們都去看李浩斬首了,連攤子都沒來及的送回家,幾個買餛飩的攤子,還冒著熱氣。我拉著雯浠在桌前坐下,盛了兩碗餛飩,剛舀起一口,就發現湯裏飄著隻蒼蠅。我心想還好,不是半隻蒼蠅。掏出幾個銅板放在桌子上,就拉著雯浠繼續遊蕩。雯浠見我實在無聊就帶我回到家裏,雯浠家裏被翻的亂七八糟,我們對看了一眼就蒙住嘴巴開始動手收拾殘局。雯浠的鄰居聽說雯浠回來後,絡繹過來道喜,有幫忙打掃院子,有擦桌子的,還有送來一些被褥、大米和麵粉。感動的雯浠熱淚盈眶,不住的鞠躬道謝。
送走鄰居後,雯浠就開始燒熱水洗澡,等她梳洗完畢,我驚呆了,半天道,“雯浠,你好漂亮啊。”
雯浠笑笑道,“可惜已是殘花敗柳了。”說完,遞給我一個草帽。我以為雯浠是帶我上山摘野果呢,直到田間地頭辛勤勞作的農人我才知道原來是帶我到菜園子。
我道:“你家裏不是沒有人了嗎,這菜園子怎麼管理的這麼好?”
雯浠幫我帶上草帽道:“我也以為荒蕪了,可是剛才對門的劉家大媽說她一直給我照應著,還種了好些菜。”
“這麼好啊。”
雯浠“嗯”了一聲挽著籃子鑽進黃瓜地裏,我也跟著鑽進去,隨手摘下一根黃瓜,在袖子邊蹭了蹭就大咬了口,比王府裏買來的好吃多了!雯浠道:“沒洗呢?”
我道:“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都餓的後背貼前胸了,有的吃就不錯,哪裏在意那麼多。正吃的盡興時,一抬頭卻意外地看見孟曉正在地邊含笑看著我,隔著碧綠的黃瓜藤葉,我笑招了招手,向他跑去,順路又摘了兩個黃瓜:“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孟曉笑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伸手指了指身邊的男子,男子對我憨憨的笑了幾下,目光卻一直盯著黃瓜地裏。我站到他跟前,從他的角度看去,才知道他是在看雯浠。
雯浠也正在看著他,兩人的眼神驀然相對,彼此一怔,雯浠的臉竟然有些微紅,視線匆匆飄開。
我轉了轉眼珠,喜出望外地跳著拍了拍掌,然後跳到孟曉身邊,孟曉扶著我,指了指坑坑窪窪的菜地。
回去的時候,我拉著孟曉走在後麵,故意落下雯浠和那個叫馬山的男子,隻見兩人扭扭捏捏的,都低著頭,卻不時偷瞄對方幾眼。
我道:“這馬山看起來不錯啊。”
孟曉看著我,點點頭。
日頭已經西斜,田野間浮起朦朦暮靄。嫋嫋炊煙依依而上,時有幾聲雞鳴狗叫。荷鋤而歸的農人從我們身邊經過時,雖有疲憊之色,神態卻安詳滿足,腳步輕快地趕著回家。
我腦子裏忽然滑過“男耕女織”這四字,這種生活雖然平淡,但彼此相守、和樂安寧,就像我的阿爹娘親,他為她畫眉、陪她挑選布料並和裁縫一起商量著什麼樣的款式適合她;她為他生兒育女、為做好了飯依在門口等他回家。
我無視雯浠的眼色,非要留馬山吃飯,馬山開始好挺虛偽的死活不答應說不餓,我拉著他的袖子勸他留下,後來我手一鬆,差點跌倒。結果我不拉他了,他也不說走了,站在那兒不動,像雕塑。直到雯浠說,你要是不嫌棄就留下吧,他竟連連點點頭,似乎就等雯浠這句話了。
雯浠做飯時,我就搬著板凳坐在院子和馬山套近乎,從他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我知道他比雯浠小一歲,是從外的搬來的,就住在雯浠家附近,家裏隻有一個老母。
我把雯浠的遭遇和他說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七尺男兒非但沒有嫌棄的神色,眼裏充滿了憐惜。
吃過飯,我就和孟曉起身告辭,馬山見我們走也起身要走,我指了指廚房門口的柴火,道:“你能不能幫忙劈了?”
馬山一點頭,走過去拿起斧頭就幹了起來。
我推了推雯浠,道,“你覺得他怎麼樣?“
雯浠低下了頭,神情羞澀,雖一字未回答我,可意思卻很明白。我笑著,拉孟曉向門口行去,何翔已帶著馬車在等候,上了馬車我就趴進孟曉懷裏,孟曉目光似水的看著我,任我像蚯蚓似的鑽進他懷裏取暖,並挪了挪身子讓我躺的舒服些。我抬頭凝視著他的閃亮的眸子,摟住他的腰,側身將整個身子趴進他懷裏。就這麼相互靠著,誰也不說話,沉默地坐著,隻聽到車軲轆壓著地麵“吱扭”的聲音……
昨夜,孟曉幾乎一夜未睡,回到客棧就與何翔查閱縣裏的賬目,及商議新任縣令的人選。我開始還貌似精通的樣子,在一旁捧著賬本翻來翻去,可是,不一會就開始犯困,孟曉讓我回去休息,我說在桌子上一會兒就好了。誰知,我這一趴下就再沒有爬起,日上三竿時心滿意足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床上,探了探身邊還是熱的,人怔怔發了會呆,忙下樓。
孟曉和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在角落處喝茶,何翔則趴在不遠的桌子上打盹,何翔聽見我的腳步聲,迅速睜開了眼睛,發現是我才笑了笑,對我招了招手。
我坐過去,拿起一個桂花糕咬了一口道,“那老頭是誰?”
“什麼老頭,那可是新任的縣令大人。”
我側臉打量這老頭,孟曉也正側頭看向我,目光一觸,嘴角對不禁彎了起來。發現何翔和老頭也側過頭,我忙收回目光道,“很普通嘛。”
何翔看了我一會,道,“他是前任縣令,後來被李浩誣陷貪汙罷了官,為人清正廉潔,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真的?”
“當然,少主選的人絕對不會普通,就好比你。”
我抬頭看向他,忽地反應過來他腦子裏琢磨些什麼,口中的桂花糕差點噴出來,連連咳嗽了幾聲,臉立即燒得通紅,道,“你說什麼呢?”
何翔放下茶杯,認真的說“我說少主選你,是最英明的決策。”
我沒料到他會如此認真的回答我的話,不小心咬到了嘴唇,疼的我齜牙咧嘴。何翔道,“沒人和你搶?”
我皺了眉頭思索“我是想事情出神了。”
何翔遞給我一杯清水,道,“你在想王妃?”
我漱了一下口,道:“在想回去後怎麼混比較安全?”
“混?”
“是啊,我想好好活,她肯定不願意,我隻能混了,混一天是一天。”
“你也是該想想,你和少主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
“何翔,你說我和孟曉配嗎?”
“配。”
“哪裏配?”
“哪裏都配。”
“比如說。”
“外表上,你們男才女貌,少主風度翩翩,你宛如茉莉,清新可人。”何翔說完,見我一直盯著他,又說,“我知道你在意什麼,你哪別人說你配不上少主,其實在身份上,你們差不了多少,少主是王孫貴族,你也是忠良之後。”
“那個國舅家的凡若比我高貴,是公認的佳人,我還知道王妃很喜歡她。”
“其實,隻要你把當年白家的冤案翻出來,老太醫與老孟王以權謀私,縱容真凶,陷害忠良,一定會龍顏大怒,嚴懲不貸。到時不僅可以洗刷白家的冤屈,完成你父親未盡的事業,更重要的是,孟王府極可能因此名聲受損,遭人唾棄,也可能被貶為庶人,那時少主的身份就和你一樣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我怕有這麼一天,如果少主不能娶你。”
“那麼王妃也有這個顧忌了?”
“可能吧?”
“難怪,我們出來這麼久,她也不派人抓我回去。當然,這也可能是按兵不動。你說,王妃那裏會有什麼動靜?”
何翔道,“很、生、氣。”我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腦袋祈福,何翔漫不經心道:“但她更生氣的是三王子,最近變了個人似的,經常喝的酩酊大醉。”
我心裏一驚,有許些愧疚有許些心疼。
我和孟曉剛進雯浠家,就見馬山在清理院子的雜草,雯浠則和一位老婦人坐在陽光裏說話,看著雯浠臉上的紅暈,我立刻猜到老婦人正是馬山的母親。三人見我們進來,剛上前跪下給孟曉請安,孟曉擺手示意他們起身。
我道:“大娘親來看媳婦的?”
雯浠低著頭喚道:“紫槿!”
馬大娘親笑道,“是啊,昨晚馬山回家後和我說遇見了一個好姑娘,所以我就趕緊來了。”
“那什麼時候成親?”
“紫槿。”雯浠道。
“我娘親正和雯浠商量著呢。”馬山掩不住的興奮道。
“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道,“我和雯浠算是生死之交,我明天就要走了,不過我想看著她出嫁。”
馬大娘親點點頭,“好,我這就去準備。”
我以為我是急性之人,沒想到馬大娘親比我還急性,不到一個時辰,就找來了喜婆提親,雖說嫁娶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這媒人不能少,否則會顯的對新娘親不尊重。
雯浠家裏隻剩下她自己,我自顧奮勇承擔起置辦嫁衣和嫁妝的重任,雖然馬山一直說不用了,隻要人嫁過去就好。可是我想讓雯浠和天下所有的新娘親一樣,風風光光的出嫁,不給別人留嚼口舌的機會。
我拉著孟曉跑遍所有的衣服店,一件一件的挑,終於挑的一件滿意的大紅滾金的嫁衣。還讓何翔去買了一套嶄新的家具,每個櫃子都貼上大紅的喜字,擺在新房裏,逼人的喜氣。
雯浠的鄰居聽說雯浠出嫁,都趕來幫忙。劉大媽雙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張一合,用棉線給雯浠鉸臉,雯浠硬著身子一動不敢動,看著我心驚肉跳,道,“這得多疼啊?”
劉大媽笑道:“你現在看著疼,等你出嫁時不但感覺不到疼,反而會感覺會幸福。”
笑容還凝結在臉上,心中感到了隱痛,我雙手捧胸,緩緩蹲在了地上。雯浠驚詫地伸手欲扶我:“沒事,我沒事……”我無意識地自語,一遍又一遍,雯浠緩緩收回了手。
窗外的鼓樂聲忽然大響,看來迎親的人到了。側耳細聽,心神微蕩,鋪天蓋地的喜悅。這也許是女子一生之中最想聽到的音樂,一首隻為自己而奏的音樂。
我笑著拿起大紅蓋頭,為雯浠蒙上,道,“你一定要幸福。”
在蓋頭落下的一瞬,雯浠道,“你也是,等你和王子成親時,我希望我也可以去。”
我沒有說話,我是那麼的想說好,可是突如其來的不安與猶豫阻止了我的話。如果沒有蓋頭的蒙住視線,雯浠一定會看到我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我的步子甚至有些不穩。
喜堂裏,雯浠穿著大紅的衣裳,輕輕牽著紅綢的另一端,馬山,拜過天地,拜過娘親親,然後與馬山對拜,從此她就他是妻子,他就是她的夫。
我要孟曉囑咐新縣令等兩人成親後就把李浩沒收雯浠家的家產還給雯浠。我真心希望雯浠幸福,我也相信馬山會是個男人、好丈夫。
我和孟曉作為雯浠的娘親家人坐在主位,很多人都知道孟曉的身份,對孟曉極其恭敬,就連對我客客氣氣的,不知道的看別人對孟曉畢恭畢敬也明白了幾分。我站起舉起酒杯道,“以後有勞各位幫忙照顧我姐姐和姐夫了,我在這裏敬大家。”說完,一飲而盡,眾人看我不拘小節,也紛紛對我舉起酒杯,有幾個大膽的年輕人端著酒杯上前敬孟曉,孟曉微帶著笑意也回敬了他們一杯。
皓月當頭,觥籌交錯,笑語不斷,熱鬧非凡,突然我聽一個低低的聲音道:“原來王子是啞巴。”
心細如孟曉,孟曉的手輕輕一顫,杯中的茶灑到衣袍上,他怔了一瞬,眼中的悵然迅速斂去,依舊微笑自若。
鄰座的人一皺眉頭,低聲喝道:“不許這麼說二王子,二王子可是我們的大恩人。”
喜宴後,眾人都去鬧洞房,院子裏隻剩下我和孟曉,時不時聽到洞房裏傳來歡快的笑聲。
靜默了一會,孟曉走到我身邊,握著我的肩,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我卻鼻子一酸,倉皇的低下頭。孟曉伸手抬起我的臉,輕輕吻上了我的雙唇,我感覺他的唇溫熱而柔軟,身子一軟用力的抱住他,深情卻傷感地撫摸他清瘦卻無比柔和的脊背。
很久之後,孟曉才放開我,他讓我的腦袋靠著他的肩,微低著臉與我對視,他眼裏的愛戀和疼惜清晰的流入我的眼睛裏,告訴他對我絕對是認真的,是很愛很愛的。
我含情脈脈的看著他道,“孟曉以後,我們要了孩子就叫茉莉好不好?”
孟曉點點頭。
我的眉頭卻又皺起,“要是男孩怎麼辦?”
孟曉思忖一下,寫道:末利。
末利,把私立放在最後。
我們的視線凝聚在一起,我鼻子發酸,喉嚨幹澀,一句話也說不出,伸手握住他的手,兩人的五指緊緊握住彼此。
回到知曉閣,我就讓小蘭給我準備熱水,坐在巨大的浴盆裏,輕輕捏著飄浮在水麵的茉莉花瓣,想著今晚發生的荒唐事要不要和孟曉說?
小蘭道:“姑娘,曬黑了些。”
“是嗎?”
“不過,比以前更好看了。”
“真的?”我不信的問。
“真的,小蘭不和姑娘說假話。”小蘭用力的點點頭。
我捏著茉莉花瓣的葉,捏出點點滴滴的葉汁,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麗的,是最耀眼的季節,因為她遇見了欣賞她,疼愛她的人,所以她可以盡情的為他散發自己的魅力,為他綻放所有的美麗。
我把那點點滴滴的葉汁輕輕摸在臉上,然後把手臂伸向水裏,指甲滑過腹部時不禁停住了。這裏會有一個叫“茉莉”或“末利”的孩子嗎?或是老天憐惜我,讓我即擁有“茉莉”又擁有“末利”。抑或是,什麼都沒有,不,我甩了甩手,試圖甩去這個壞的想法。
我會有個“茉莉”或“末利”的孩子,因為我和孟曉是這麼的相愛,我們會幸福的。這個“茉莉”或“末利”的孩子是我們生命的延續,也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孩子會帶著我們的愛快樂幸福的長大。
很久,我才在浴盆裏站起身,小蘭用幹淨的清水衝洗我的身體,然後扯過一襲帶著茉莉花香的浴袍為我披上。沐浴後手腳有些冰冷。入秋了,夜晚總帶著幾分涼意。小蘭在裏衣之外又加了件大披風,我赤著腳走出浴室,坐在一張舒適的搖椅上,沒有讓小蘭梳理我的頭發,我把頭發全部都散開,任長發覆蓋著我的身體。
我道:“小蘭,最近府裏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小蘭想了一下道:“嗯,三王子不知為何,突然把所有丫鬟都趕出了安樂居,還經常徹夜不見,弄的王妃很生氣。”
我沉默了一會,說“還有其他的嗎?”
“凡若小姐來過幾次,還在這裏住了幾天呢?”
我聽見紅燭將顆顆眼淚滴落在燭台上的聲音,聽見窗外的蟲兒的低唱,聽見風吹過窗簾的沙沙聲,但是,我聽不見我的心跳聲,我的呼吸聲,好像我的靈魂離開了我一般,隻剩下一副軀殼。
我頓了很久,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蘭剛出去,孟曉就進來了,他神色有些疲憊,在我身前蹲下,拉過我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我道,“王妃對你說什麼了?”
孟曉低著頭,不敢看我,隻是更加用力握住我的手,似乎想要表達什麼。
我將冰冰的雙手由衣鏈口探入他溫熱的胸前取暖,笑道:“我見不到你,睡不著。”
孟曉想了會兒,臉上愁容終散,笑著點頭,寫道:我也想你。忽然瞥到櫃子中的針線籮筐,拿起一件長袍,細看了一會,指著袖口裏的“魚”字,眉眼間滿是笑,你繡的?
我點點頭,“好看嗎?”
“好看。”
“這可不是為了好看,我是要你記得,無論何時何地,你都是我的私有財產。”
孟曉笑著擰了我廉價一下,好野蠻的娘親子,不過我喜歡。
我摟著孟曉的脖子,道:“孟曉,我愛你,我現在一刻都不想和你分開,我希望我們永遠廝守在一起。”
孟曉抱起我,深深的吻住我,把我嘴裏的話都擋了回去,熱烈地近乎粗暴。
我知道他也是怕,沒有我的。
我臉埋入他已半裸的胸膛中,印下挑逗的吻,柔媚道:“好像離開這裏,因為你在這裏一天,我就會擔心會有別的女人來分享你!這副偉岸的身軀隻能專屬我所有……這胸膛……是我的……孟曉……你隻能是我的……”我的呢喃消失在孟曉急切的索吻中。孟曉猛地將我抱起來走向臥室,在輕薄的紗帳內,印下點點溫柔的纏綿情意……
回府幾日後,王妃出乎我意料的沒有來找我,但這不僅沒有讓我安心,反而更加緊張起來。如果是暴雨,我寧願它來得痛快一點,起碼我還有抬起袖子遮風擋雨的準備,而不是給我個措手不及。
不過,我堅信一句哲理,那就是“禮多人不怪。”所以,為了表達我對王妃老人家的尊敬,也表示我對她的臣服之態,我還是跟著孟曉去給她請安,雖然我知道這是自投羅網的,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妃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和孟曉拉了一會家常,就讓我們回了,不過,孟曉似乎挺滿足王妃對我的態度,至少沒讓我一直跪著。
回知曉閣的路上,身側經過的丫鬟仆人,看著我和他們的二王子手牽手的並排行走,有的怕惹事的都不敢多看,撇過頭匆匆離去;有的躲在樹後邊看邊露了不屑之色;但有人用似乎極低,卻又偏偏讓眾人能聽到的聲音哼道:“大庭廣眾下,成何體統?”
我知道我與孟曉在池縣的事經過那些捕風捉影的人的一張嘴傳到一個耳朵,再從一張嘴裏傳到另一張嘴裏肯定變了味。但沒想到會有人如此放恣,我轉頭一看竟是凡若和她的丫鬟在說話,凡若看見我在看她,立即畏懼地縮了縮身子,繼而又一副絕對不會怕你的樣子。
我聽小蘭說過,這段日子凡若來王府來得極勤,幾乎每天都要來給王妃請安,上午來,下午才走,可謂風雨不誤。王妃誇她,孝順,懂事,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所以見到她,我並沒有奇怪。
我很想瞪回去,但轉念又一想,乞不說明我把她放在眼裏了,更讓她得意示威,便遞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直接孟曉到他懷中,抱著他的腰,嬌聲道;“回去陪我下棋,好不好?”
孟曉笑著輕點了下我的額頭,牽著我離去。
上午孟曉難得要閑時,我便纏著他陪我下棋。其實,我不是很喜歡下棋的,但是我喜歡兩人在一起的感覺,做什麼都是幸福的。正對弈時,國舅府來人請孟曉過府,孟曉雖然為難但還是去了,留下我對著棋盤怔怔的發呆。我手裏還拿著棋子,似乎在研究棋盤,其實心思卻全不在上麵。一隻蝴蝶飛過來,我伸出手想要碰觸她白色的翅膀,不想,袖子拂過石桌,棋子紛紛掉在地上,混為一起。
“姑娘,你沒事吧?”小蘭邊撿邊道
我拉起她,道,“出去走走吧。”
我在湖畔的風來亭裏坐下,抓住欄杆,望著湖中的假山,回憶著那日的場景,孟曉就是這樣抱起我,我懼高,但是緊貼著他的胸膛,我是放心的。
小蘭立在一旁,柔聲安慰我,道,“國舅應該是找二王子商量朝廷大事的。”
“是嗎?”
“他應該不會娶凡若的。”
應該不會?是,沒有人可以給我一個堅定的答案,也沒有人敢給,包括孟曉自己。可是,我真的好怕,不停的害怕,或者說恐懼,這,種感覺一直纏著我,不知孟曉是否也會有如此深刻的體會?
我望著湖裏自由遊蕩的魚兒,我想它們是不是有思想,如果有思想會想什麼?人類都羨慕它們的自由,羨慕它們不懂的勾心鬥角,羨慕它們的無憂無慮。它們是否也羨慕人類,羨慕人類的七情六欲?
我想起那個古怪的夢,那座寒冷的池子,那個散著金光的和尚,那個倔強的月牙魚。
我默默發了會兒呆,“小蘭,你說人有前世嗎?”
“有吧,老人都這麼說。”
“你說,我們前世是什麼?”
小蘭想了想道,“可能也是人吧。”
“那你希望自己是什麼?”
小蘭神情羞澀的道,“我希望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這樣我娘親就不會受苦了。”
我笑道,“說不定,前世裏,你娘親不是你娘親呢。”
“也是,那姑娘你呢,你希望自己是什麼?”
我搖搖頭,“我還沒有想過,也許是人,也許我也願意做一條魚。”
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之所以比猴子高級,不該隻是皮囊進化的好,也該是比猴子多了這些矛盾吧?不過,做人即使苦也有誘惑力,七情六欲總比行屍走肉有意思多了。
所以,盡管做人很難,但是,我還是願意做人,哪怕隻是為了孟曉。
“我可以坐嗎?”孟緒在身後道。
我起身對他做了一揖,道,“請。”
他坐下沉默了好一會,方緩緩說道,“你不必如此,遲早有一天我要對你行禮的,所以我們的地位是相同的。如果,你認為是有愧於我的,更不必如此,因為你沒有欠我什麼。”
我心裏愧疚,強笑著說:“這不是在外麵嗎,被人看到我就不得安生了?”孟緒臉上一個虛無飄渺的的淡笑,看得人心中滿是苦澀。
孟緒沉默了好半晌,道,“國舅一心想扳倒宰相,我想他叫二哥過去,是問李浩的事。”
我思索了一會,才醒覺他話中的意思,半欣悅半心酸,笑著說,“真不知這些皇親國戚是不是閑的,你想著扳倒我,我想著整垮你,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孟緒若有所思地淡淡笑著,未發一言。
小蘭為我披上披風道:“姑娘,小心著涼。”
孟緒看著我嘴角輕抿了絲笑意,沒有說話,揮揮手讓小蘭退下,道,“你和二哥已經?”他的聲音幹澀,我的心仿若被什麼東西用力地一揪,隻覺一陣疼痛,腦子一片空白,人定在當地。
孟緒伸手替我散落在臉上的,手指輕觸了下我的臉頰,我猛地側頭避開,他的手指落空,僵了一瞬,緩緩收回。
我心中一震,幾分清醒,硬下心腸地說,“是的。”
他愣了一下,眼中情緒複雜,默默的看著魚兒,半響道,“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
“什麼?”
“你說,在你還沒有找到將軍夫人之前,我也不須嫁人,除非嫁給、嫁給你。”
他臉上閃過傷痛,低垂目光,看著地麵,緩緩道,“看來,這個約定就要作廢了。”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孟緒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看的我又是酸楚又是悵然,道,“不一定,我想我是會遵守下去的。”
“我會幫你和二哥向母妃求情的,我可是母妃最疼愛的兒子。”
“不必,等孟曉查清身世我們就走。”時嘴快,說完後看到他眼中掠過的傷痛,心中也是一痛,立即道,“我們都說好了的。”
孟緒嘴邊浮了一絲慘淡的笑道,“沒想到,你們都考慮好了。”
我道,”你不必管我,你還是多為自己考慮,喝酒傷身的。”
“昨晚真的是你扶我回去的?”
“是。”
孟緒也笑道,“難怪,早晨起來看見小芋頭睡在我被窩裏呢。”
我想起小芋頭昨晚著急的樣子,掩嘴笑起來,孟緒看我笑了,也笑起來,仿佛我們剛才在說著快樂的事。
平靜的日子時間不著痕跡地過去,轉眼間我來知曉閣已經四個月了,心裏很是掛念哥哥段軒他們,突然想回去看看。一邊吩咐小蘭收拾行李,一邊去書房找孟曉。
最近盜竊孟王墓的那夥人終於有了一點線索,前幾日一家當鋪老板跑來說,有人拿著印有孟王府的印章的古玩字畫去典當,何翔跟過去抓住那人,經過好一番盤問,他才交代是那夥盜墓者之一,但還不及說出是誰指使的就毒發身亡了。
線索中斷了,孟曉再次一籌未展。
我敲了幾下門,不見何翔開門,隻好自己進去了,進去發現孟曉正伏在桌上,睡著了,手裏還抓著一副字畫。
我有疼又氣,拿起披風輕輕的給他蓋上,順手抽出他手裏的字畫,心下好奇是什麼樣的字畫,值得他睡覺都舍不得放下,我慢慢的展開,隨著字畫的展開,我的心漸漸的痛了起來。
我心中百般滋味,千種酸楚道心想,孟曉,到現在你還在,你還在擔心她?
我頭也不敢回的離開了書房,公主帶我轉遍整個王府,所以我對通往後門的捷徑極其熟悉。因為隻顧低著頭跑,未注意到前方,一頭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我捂著額頭邊道歉邊頭也不抬的繼續往外走。那人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試圖甩開他,卻被抓的更緊,我怒不可遏的抬頭,隻見孟緒一臉殺氣的看著我,我鼻子裏哼了一聲,想以同樣凶狠的目光看著他,臉色卻不由的蒼白起來。
孟緒意識到我的不對勁,忙鬆開我,問“真是惹不起你。你怎麼了,不會是身體還沒好嗎?”
我鼻子一酸,說“送我回遊子吟。”
“紫槿,你和孟曉吵架了?”
我沉默不語。
他無奈的看了我一眼,拉我出了後門,門口已停著一輛馬車,看來他是準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