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秋水望斷卿不顧(上)
叁 秋水望斷卿不顧(上)
“報告大小姐,二小姐她……”
“她已經不是二小姐了。”疲憊地揮了揮手,木藍打斷心腹死士的話。“二小姐”這個稱謂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提及,就好像在拷問她的良心,提醒著她她親手把自己的妹妹推進深淵的罪孽。
“是。”一身夜行衣的死士惶恐地應著,“今天在她下榻的客棧時聽聞她要前往臨城的江口村,想必不會對大小姐的計劃造成什麼影響。”
“江口村?”木藍皺眉,“蓯蓉在那裏有什麼認識的人嗎?算了,想那蹄子也成不了什麼氣候……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有……今天……今天她似乎是和一個男人同去客棧的,不過似乎和那個男人隻是初識……”誠惶誠恐地彙報著,死士的聲音微微帶著顫抖。
“男人?什麼樣的男人?這應該沒什麼關係吧,不相識的人也不要緊。”木藍附身問道,值得死士特地來彙報的男人,會是什麼樣子的人,她很好奇。
“是一個……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而且,舉止和身手上看,應該不是普通人。”死士彙報道。
“知道了。隻是無關的人罷了。”木藍有些倦怠地說,“你可以……休息了。”
話音甫落,她一掌拍在那死士的天靈蓋上!
她出手迅捷,那死士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軟倒在地上,一命嗚呼。木藍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
她所在之處是一座破廟,她和地榆為了避開別人耳目,來到郊外的一個破敗廟宇中暫住。而她派出的龍族死士,她都用千裏傳音的秘術與他們聯絡,告訴他們報告子苓的行蹤的地點。木藍抬眼,門口站著她熟悉的身影,因為是逆光而刺痛她的雙眼,她微微眯起眼睛。
“又是一個麼……我去把他扔進山裏。”地榆顯然已經對於木藍的殘殺習慣了,他倒也並不怪責她,語氣裏反而帶著寵溺。地榆知道,每天來彙報子苓情況的死士都活不過當晚,因為木藍不會讓知情者活到第二天。木藍為了繼承宗主之位而設計除去木蓮的事,不能讓第三人知曉。
地榆走來拖走那個死士的屍體的時候,木藍撲進他的懷裏,他明顯地感覺到她在顫抖。他把心愛的人抱在懷裏,沉默著親吻她的頭發。而在木藍心裏,此時他的沉默,勝過千言萬語的纏綿情話。“榆……我不得不殺掉他們……因為我唯一能夠信任的……唯一不會出賣我的……就隻有你……”像是一個犯了錯的任性少女在為自己辯解一般,木藍執拗地重複著。而地榆隻是抱著她,安靜地聽她說著,聽她從不斷的傾訴變成低聲的啜泣。
隻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我做的是錯的,哪怕你所堅持的是錯的,又如何呢……地榆想。
子苓和蓯蓉打算趕赴江口村,因那是個普通的小山村,三麵環山,地處偏僻,而且那裏,正是蓯蓉的心上人決明的家。兩人花錢買了匹駿馬,蓯蓉不會騎馬,於是子苓與她共乘。一路上蓯蓉很是忐忑不安,子苓不明何故。想昨夜子苓借了一張地圖,指著各個城邑詢問蓯蓉下一步何去何從的時候蓯蓉一直搖頭,最後還是蓯蓉紅著臉,怯怯地指了一個小小的村莊。子苓心想許是蓯蓉芳心暗許的對象所住的地方,見蓯蓉如此羞澀,她也沒有多問。
蓯蓉心中忐忑著卻是如何向決明解釋這一切。她曾經是木家的侍女,如今她已經啞了,又被趕出了木家,她不知道決明看見她落得這步田地會怎麼樣。她想見他,卻又是如此害怕見到他。她怕他嫌棄一個不完整的不會說話的她,她又怕他看見她這個樣子心痛得無法自拔,甚至做出什麼傻事。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欺騙他,關於她身上發生的一切,她既不能明明白白地和他說清楚,又不能什麼都不說,她的委屈和憤怒,怎麼可能瞞得過這個最愛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