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怎奈楊柳醉輕歌(下)(1 / 3)

捌 怎奈楊柳醉輕歌(下)

捌 怎奈楊柳醉輕歌(下)

見愁引著木蓮進了一方僻靜的院落,不是身處鬧市,但也相距不遠,盡管如此,在那院子裏還是感受到了一種出了塵世的幽靜。中規中矩的小遊園,錯落有致地種著常青的樹木,幾朵不起眼的小花點綴在重重墨綠之中,頗有意趣。雖然不過廿餘丈見方,卻有假山有流水有涼亭,小品風景一應俱全,很得山水意韻。子苓本就愛這自然情趣,亦喜歡幽靜處所,見到這宅子不由得心頭一喜,精神一振。

“寒舍還入得姑娘的眼嗎?”子苓聽得身後輕笑朗朗,見愁好像獻寶一樣對她說著。

“這裏是你家?”子苓環顧四周,卻不見人煙,不免有些懷疑。這偌大的宅子,看起來也甚是潔淨,若說是沒有下人,她倒是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是啊。不過,不常住。隻是在都城的一套落腳處罷了。”見愁嗅著小園中青草彌漫的芳香,淡淡說道。

“這房子裏可還有別人?”子苓好奇地問,這地方實在太過冷清,饒是她喜歡寧靜,心中也是不由顫了一顫,因這寂寥氛圍。

“隻我一個人。”見愁狡獪地眨了一眨眼,“不過,之後就是你我兩個人咯。”

他玩味挑逗的曖昧語氣讓她有些錯愕,甚至連臉紅都來不及,不知如何回應他這真心假意莫測的話語,她隻是愣在當場。

“以後呢你就是我的貼身侍女,呐,你覺得這個身份怎麼樣?”臉上難得地帶了天真的見愁開朗地笑著,就仿佛在說著一句再平常不過的日常對話。子苓卻始終怔在那裏,剛剛那句你我二人在她耳中已是曖昧不已,這句卻明明白白地把她劃為了他的財產。她不是應該發怒嗎?不是應該告訴他她是有尊嚴的而不是一個卑微的婢女嗎?可是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她的心卻呼地一下仿佛漲得很大,撐得很滿,又有一絲甜甜的感覺呢?

看見她呆若木雞的樣子見愁仿佛更開心了似的,露出一口白牙,眉目間盛滿了笑意和溫柔,那神情一瞬間幾乎要讓子苓融化。他真的很美,完美無瑕的臉龐,令人心動的微笑,無怪那麼多女子願為他墜入情網。

“原來……公子之前沒有侍女嗎?”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用這種沒意義的問題掩飾自己的尷尬。

“沒有。我喜歡一個人,所以……子苓是特別的。”說到最後一句話他的完美弧度的唇湊近了子苓的耳朵,輕輕地如情人絮語般地訴著,甜甜的語氣讓子苓心如鹿撞。她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之間會有這種感覺,她醒來之後未曾和男性親密接觸過,即使是見過了蒼術的身體,卻也沒有這般甚感親密。見愁那麼美的人,在她耳畔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說著那麼曖昧的話語,教她如何不心動,況且這人又是她擁有新的記憶之後見過的,最令她無法移開目光的人。

子苓望著這樣的見愁,不知為何覺得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這樣的溫柔眼光,在哪裏見過嗎?這樣的柔情款款,曾經有人給過她一樣的關懷嗎?就好像記憶的斷麵抽離了她的過往,可身體上還殘餘著被溫柔對待的記憶,她想不起自己發生過什麼事,隻是覺得這種心中溫暖的感覺,似曾相識。可是這是見愁嗎?初見他的時候他高高在上而完美,他耀眼的容貌和調笑的語調讓她恍惚,他把他的真實感情藏在一片波瀾不驚的湖泊般的眼神之後,她那個時候,確確實實地看不懂他。可是現在他眼中湧出的柔情又是什麼呢?那麼清楚地表露出來,卻不似她第一眼見他時那般疏離。可那柔情之中又好像抹了一層灰蒙蒙的哀傷的底色,那又是什麼?

見愁笑著,嘴角掛了一絲抽搐的冷意。

他討厭笑,但是他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戴著麵具生活,一直戴到連什麼是自己的真表情都忘記了。他以為他恨蒼術,卻在蒼術死掉的時候撕開了麵具;他以為他是在逢場作戲,卻不知為何,看見子苓那幹淨的眼神裏帶著困惑望著他時,心裏油然生出一股小小的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