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盛筵雪劍鴻鵠誌(中)(1 / 2)

拾叁 盛筵雪劍鴻鵠誌(中)

拾叁 盛筵雪劍鴻鵠誌(中)

鷹不泊說到白蘇的時候還是有點發怵的,畢竟沒有確認過蒼術有無把白蘇順利帶回。但是他心裏已經暗想倘若蒼術這次失手他便有理由除掉這個廢物。

蒼術的眼神變了。原來是那麼冷冽堅決,如永不會融化的堅冰,棱角分明的空白表情是他無情冷血的證明,除了見愁之外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撼動他眼中的冰淩。然,在除掉半夏之後,甚至見愁都不能動搖他半分。

不如說蒼術已經死了,是一具無情無淚的傀儡,行屍走肉一般活著的是站在殺戮的巔峰的王者墨竹。

可是那眼中閃過的一絲迷惘和眷戀卻又是為了什麼?或者說,為了誰?

一想到蒼術的帶了悵然的眼睛,他咬牙切齒。墨竹是他最鋒利最無情的一把刀,是他引以為豪的忠實的一條狗,而這樣的墨竹因為幾天的失蹤而變了眼色,怎能不讓他怒火中燒?

他心中繁雜,落葵見他臉上忽明忽暗,不敢再冒犯,隻在他身後跌跌撞撞地跟著。

方才白芨動怒,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了,白芨是一條螭龍。

雖然知道自己很遲鈍,雖然白芨一直把氣隱藏得很好,聽到白蘇落入了鷹不泊的手中的那一瞬間迸發的殺意,削弱了對氣的壓抑,也明白無誤地顯示了她的身份。

落葵不禁有些自慚形穢,她也是一條龍,未見得螭龍就比蛟龍強到哪裏,可對方那氣勢是她難以望其項背的。強大如鷹不泊亦要使用非常手段來要挾白芨才使白芨服軟,而她在鷹不泊的手下可連十招都走不過。她十二歲被鷹不泊所囚,強奪去貞操,他用暴虐讓她不敢再逃跑。無數暗夜中她舐舔著身上的累累傷口和被折磨得四分五裂的靈魂,悲哀地想著自己不複擁有的藍天,她是一直被鷹不泊關在籠中的金絲雀,他掌握著對她的生殺大權。

看著遠處白芨步履輕盈,姿態優美,和自己儀容狼狽的模樣確是雲泥之別,她又是一陣沮喪。白芨一定是知道她是龍的,她身上稀薄的氣的氤氳根本沒必要隱藏,縱使自己刻意掩飾,在白芨麵前也不過是拙劣的掩耳盜鈴。白芨一定早就知道她是龍了,但是白芨看著她被鷹不泊毆打而毫不動容,可見她的淡漠和冷然。

如果鷹不泊想要的是龍的契約,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他有了白芨就會放她自由?想到這裏她燃起了小小的希望,然而卻不知為何,離開鷹不泊這件事明明應該是一件喜事,她卻有點莫名的傷感。

是習慣了他在身邊嗎?她迷惘地想道。

非常偶爾給的溫柔,就像吝嗇的賞賜,但卻讓她七零八落的心有了著落。庶出的血統讓她受盡了白眼和冷落,雖然鷹不泊在她身上留下了肆虐的痕跡,但畢竟她對他來說是不同的。

也許對一直被視作塵埃的她來說,成為在別人眼裏不一樣的人都是奢求吧。而如今白芨的到來,是不是代表他對她的一點點特別和一點點的溫存都要煙消雲散了呢?

受了鷹不泊一掌耳中猶在嗡鳴,她險些沒聽到前方藍衣的男人喚她的聲音:“喂,你怎麼跑得這麼慢。”

她又是一慌,趔趄了一下,堪堪站穩身子。她本來渾身上下散了架一樣痛著,這時惶惶然想著鷹不泊可能又要因為嫌棄她跑得太慢的責怪她,嚇得一抖。鷹不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優哉遊哉的模樣就像他們是在出遊一樣。

“笨死了。”藍衣的男人咕噥了一句,順手拉過落葵橫抱在懷裏。落葵被他一拉,心中害怕,不由絕望閉眼,兩行淚珠滾滾而下。鷹不泊看見她哭,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道:“不許哭。”

落葵不敢再哭,狠狠地憋著眼淚不讓它流淌下來。眼淚流過她腫起的臉頰,又吹了風,有點澀澀的痛楚,她感覺眼淚一股股湧進眼睛裏,但是她努力地用自己的眼眶含著淚水。

如果嫌棄我為什麼不放我走呢?我本來就不如那個白芨,既然她已經願意隨你去了,為什麼不能就此放過我呢?在你身邊擔驚受怕的我,又有什麼意義和利用價值呢?為什麼……她不停地問著這些問題,卻終於都化作了沉默沉寂在眼淚中。

如果連他都拋棄自己,自己真的是無處可去了吧。家裏那邊隻怕已經把她當做已經死掉的人,甚至她的父母都不會惦記著她。而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想要嫁個好人家隻怕也難了。天大地大卻無處可容身,她心中絞痛不已,差點忍不住灑出幾滴淚。

“臉上太痛了?”鷹不泊臉上表情更是嫌惡,看著她的表情仿佛再看什麼髒東西,“想哭就哭吧,皺著一張臉,醜死了。”

雖然是黑著臉,但是說的話已經比平時的他和善了不少。落葵自然不會放過他給她的這個哭的機會,要是一會兒鷹不泊再不讓她哭她哭出來可就要遭殃了,於是她趁此機會想大哭一場。可說來奇怪,他說完這句話後似乎她的眼淚沒有那麼澎湃了,心情也輕快了些,她隻是默默地流了一會兒淚,卻仍是不敢看鷹不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