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 血色輕身為流芳(下)
拾陸 血色輕身為流芳(下)
見愁待肩膀上的傷處稍緩,抬眼看了看被吊在半空已經意識全無的蒼術,臉上沒有表情,湖水一樣的眼波中卻帶著疲憊。望著地上蒼術方才嘔出的一灘暗紅的血液,心底竟是說不出的苦澀和空茫。半夏的仇算是報了嗎?算是的吧。但是為什麼,他連一個虛偽的微笑都笑不出了呢?
為什麼,心裏好像有一個洞,有點酸,又有點疼呢?
蒼術是恨他的,他從蒼術一向清冷孤傲的眼中看見了熾熱的感情,那是一種瘋狂地想要把他殺死的恨意。
不過是子苓,不過是聽到子苓的消息,就能夠讓他熟悉的那個冰冷的兄長瘋狂。
你是愛她嗎?這樣地全心全意地愛著她,是嗎?
為什麼聽說她被人這樣深情地愛著,心裏好像有點酸楚?為什麼看見他氣若遊絲的模樣,心裏好像有點痛苦?為什麼一向自詡可以笑得了無牽掛的唇,此刻卻平平地沒有弧度?見愁迷惘地想著,一時失神。
“把他給我吧。”見愁忽聽得身後有人說道,他猛然回頭,看見一個並不熟悉的身影。
但也並不陌生的,狐狸一樣狡黠的眼睛。
即使是當朝天子,遭遇這樣一連串的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會手足無措。聽聞既木蓮遭遇不幸之後木藍也緊接著失蹤,老皇帝感到一陣陣的心悸與不安。就在方才玄參引著木筆進來的時候他便從老友的臉上看出了悲傷和不祥,心知自己當年能夠坐穩江山很大程度上依靠了木家的力量,而如今木家處在風雨飄搖的危險境地,他又如何能夠坐視不管。
退一萬步講,不過是唇亡齒寒的關係罷了。有人企圖對木家不利,便間接地威脅著玄王朝的勢力。
“是那些……其他的家夥?”老皇帝顫顫巍巍地問道,他隻是曾經聽木筆說過五龍宗的事情,然而對方在密謀些什麼,背後都有些什麼人,他都一概不知。他看木筆臉色陰沉,心想必有大事發生。
“……應該沒錯。”木筆點頭道,“現如今我們所能做的,也隻有加強防範了。本來是想……讓蓮兒和太子殿下結姻以鞏固江山,現如今也隻好守了。我懷疑我們被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
玄參聽見木筆之言心中不由一痛,木叔叔是要讓木蓮嫁給他的嗎?真真是本該比翼雙飛的人,最終到底是有緣無分。聽見陰謀之說,忽而想起那天玉竹王爺蹊蹺的來訪和自己莫名的情欲躁動,連忙說道:“父皇,兒臣鬥膽有一事相告。”
老皇帝隻是不知所措,哪管玄參說些什麼,隨意道:“說吧。”
“兒臣那日……無意中和空青姑娘……兒臣懷疑是玉竹王爺從中搗鬼。”雖然猶疑,但是還是說得分明。
“參兒,這話可不能亂說。”皇帝本就陰雲密布的臉上烏雲更甚,“還有,這種小家子的事情,也不是現在該討論的事情。你證據可有?”
“兒臣隻是覺得那天喝了酒之後頭很暈,渾身發熱,便鑄成大錯。兒臣不知此事是否與對木家不利的人有關,隻是隱隱覺得很是在意。”
“玉竹王爺性子古怪,弄出什麼花樣來也不稀奇。恐怕隻是想讓你納他的人為太子妃罷了,參兒你未免也太多疑了些。現在朕要和木兄弟討論追回木家千金的事,你就不要添亂了。”皇帝心煩意亂,揮了揮手道。
“是。兒臣告退。”玄參恭敬地行了一禮,心中的疑慮卻不能盡數除去。
那個時候玉竹王爺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的眼神,令他不能不在意。
入夜。
“你幹什麼去了?”木藍看著沉默歸來的幽蘭,忍不住開口道。方才幽蘭把她一個人丟在房中,還把她綁好扔在床上,也不告訴她他去多久回來,她不禁氣憤不已。月白色長衫的男子隻是沉默不答,她看見他一臉倦容,有點小小的驚訝。
“喂,你放開我啊!去那麼久不回來,我手都酸了。”木藍抱怨著,眼前這個男人似乎脾氣並不像鷹不泊那樣壞,雖然把她綁在床上,但是他的眼睛中是惡作劇的神采而非鷹不泊那種戾氣。
“委屈你一下。我困得很,想睡了,隻好綁著你。諾,這個是你的晚飯。”說著幽蘭從身後變戲法一般掏出兩個肉包子,然後耐心地湊到木藍的櫻桃小口旁邊喂給她吃。木藍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你放開我,我自己吃。”
“這個可麻煩了。你要是逃了的話,少主非得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不可,偏生現在我困得緊,放了你怕是鬥不過你誒,這可怎麼辦?”幽蘭狡黠的眼睛眨了眨,鍥而不舍地喂著木藍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