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陸 南山六子顯神通(下)
貳拾陸 南山六子顯神通(下)
春天的風是幹冷的,雖然有了樹木初萌的一點暖意,卻還是濕潮得令人有些煩躁。城樓上一個威風凜凜的身影,正迎風遠眺,臉上寫滿剛毅,正是木筆。
便在這時有人匆忙跑上來彙報,說是木大小姐的師父聽說了木藍的事情之後特地趕來看望。
木筆連日來的緊張情緒被故人的到來緩解了一些,但仔細想想又不免有些疑惑。茂州城被圍,而木藍師從的兩大醫毒兼修的聖手均自詡為世外高人,並不住在城內,又是為何會突然造訪?且不說這個時機並不適合接待客人,他們是如何突破了重重關卡入的城亦是一個問題。
通報下去之後過了不一會兒便見手下人帶了兩位老者上來,木筆見到那二人便抱拳行禮:“何先生,何夫人。”
“聽說藍兒不見了?”走在前麵的灰衣老者也不和木筆客套,徑直問道。
“是……事有蹊蹺,已經不見蹤影一段時日了。”木筆張望了一下周圍,“我們不妨借一步說話。”
走在後麵的是一位貌似慈祥的老嫗,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向木筆點了點頭。
木筆吩咐下人去安排接待,回轉過身的時候,灰袍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狡詐的殘忍,他自是沒有看見。
待到匆匆布置了一番,木筆引著兩位老者進了屋,路上說起茂州城被圍之事,不免愁眉不展。
“皇城現在風雨飄搖,招待多有不周,還請見諒。”木筆有些歉疚道。
然,實際上他並不喜歡這兩個老人,總覺得他們雖然隱居於世,卻沒有隱者的那種超凡脫俗的氣質,反而多了幾分陰沉詭譎,讓他總有些摸不透的感覺。
老者名為何首烏,他的妻子閨名喚作山慈姑。
他本不喜歡藍兒的這兩個師父,然而總是拗不過藍兒的意,藍兒不知為何對這兩個老人很是親近,是以堅持要拜他們為師。
而且他們所學一派也非正派,江湖上以毒聞名的南山二老,行蹤神出鬼沒,雖不是世人為不齒,卻也是令人聞風喪膽一輩。
藍兒的法術和武學修行皆被耽擱,僅學習用毒之術,倒也沒少讓木筆操心。想木藍是未來的宗主,怎可能本家功夫就這麼半吊子荒廢下去,另修旁門左道。從前每每和木藍說起此事,她總是以自己尚年輕來搪塞,另外想來父親也不會這麼早把宗主的擔子丟給她,因此她也過得逍遙自得。
先皇駕崩,卻是誰也沒能想到的事。
至於木藍對此做如何想,可惜木筆已經不得而知了。此時的木藍正在玄國境內,和並非自己丈夫的男人卿卿我我,也是木筆所不能知的。
“玄國是被洛國的軍隊圍著?”何首烏則是明知故問,裝出的些微惶恐和驚訝簡直和在天南星的宴席中那咄咄逼人的老者判若兩人。
“是。而且先皇遭到刺殺一事,斷然和洛國脫不了幹係。”木筆沉吟了一下這樣說道。
雖然南山是在玄國境內,然則並不是離都城太近,他並不知道這些話是否應該毫無保留,因此總是處處小心著。
“所以你們也防得這麼嚴實?”山慈姑忽然開口插言道,她雖然看起來慈眉善目,說起話來似乎毫不客氣。
按理來說自己的丈夫還未開口她本不應多嘴,然而她本來也不是很在意這種事,何首烏亦是由得她去。
“大玄國真是越來越不濟事了,連個刺客都防不住,聽說還是個女子,哼。看來女人也未必比男人差到哪裏去。”山慈姑說話間完全是教育小輩的語氣,令木筆不免有些惱火。
自己肝膽相照的摯友,被他們如此妄加評說。即使不是他的朋友,也是先皇,他們那個時代的聖上,便被如此輕率地討論。
縱是他們並不了解宮中的尊卑禮節,這樣粗俗的鄙夷木筆也是無法忍受。
“那個女子處心積慮,隱姓埋名十餘年,必有幕後主使。”看在二位老者是木藍師父的份上,木筆並不願意多加計較,提及好友之死,不免有些心痛和懊悔。
“是了,隻是你們還是要小心防範,可別讓什麼內奸又混了進來。”山慈姑嘴上並沒有收斂,仍是繼續說著,“聽說小皇帝還很年輕,皇後娘娘是你的小女兒?聽說他對她可用情用得深得很呐,可別鬧出什麼為了紅顏舍江山的蠢事才好。”
木筆的臉色頓時一沉:“皇上的事,由不得我們這樣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