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金蟾疏落赤子心(中)(1 / 2)

肆拾 金蟾疏落赤子心(中)

肆拾 金蟾疏落赤子心(中)

清晨熹微的光灑在密林之間,東方微微露出魚肚白,寧靜的晨光中看不到半點昨夜留下的戰爭的滄桑。一身戎裝的少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積起的一片厚厚落葉之上,落葉破裂的清脆聲響和少女帶著些顫抖的呼吸聲聽得清清楚楚,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少女好像感到寒冷一般地瑟瑟地發著抖。

然而令子苓顫抖的並不是晨露的寒涼,而是背後的人,已經沒有一點動靜。

敏銳如她,也感覺不到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脈搏。

雖然身後背著的那人的身體尚是溫暖的,她卻感到心中空落落地在痛。

沒有勇氣把他放下來探聽他的心跳,亦沒有那麼堅強去麵對這種殘酷的可能。

“……蒼術?”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終於鼓起勇氣試探著問了一句。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那個昔日隻要在她身邊就會默默滿足她的一切需要的男人,這一次卻沒有任何回答。

他一直都睡得很淺的不是嗎?

想要努力忍著淚水不往下掉,淚珠卻如珍珠一般顆顆滑落。

那個時候的他,不是隻要她有一點動靜就會醒來來察看她的情況的嗎?為什麼現在的他卻不會回應她的呼喚呢?

是不是這一次,任她喊到聲嘶力竭,他也不會有一點反應了呢?

輕輕把蒼術放在地上,她低頭去看他的臉。

腫脹的嘴唇已經變成了灰白泛紫的顏色,子苓的手指顫抖著伸向他的心口,真的沒有心跳。

感覺不到更多的痛楚,隻是在摸到他冰冷的手的時候,好像有一道雷把她的靈魂生生劈開。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她體內久久回響著,悲涼又淒然。

來不及想這種墮落到穀底的莫大的甚至有點不屬於自己的感覺是什麼,連眼淚都忘了繼續流下去,體內的鈍痛一點一點侵蝕起來,一聲嗚咽在喉中吐不出來。

想不起蒼術的半點不好,想起的他,都是對她太好的他。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受了重傷,她也是渾渾噩噩,不知所謂地救了他,因為沒有任何依靠和寄托,她全心全意地對待他。而他在醒來的第一瞬間就毫不猶豫地向她表示了敵意,好看又冰冷的眸子上下帶著防備和驚覺,像一隻機敏的狼,她卻並不感到任何反感,隻因當時的她也不知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於是她笑了,那是她的身體還熟悉著的神態,他卻怔住。

喂他吃藥的時候,他眼中的冰棱一點點被融化,他不好意思避開她的注視,低聲地說“我自己來”,那個時候她的心也開始變得柔軟。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奠定了兩個人的羈絆,無法斬斷。

見愁策劃的那一場襲擊,他如此奮不顧身地擋在她身前,她驚住,雖然她並不要他相助,卻深深感激著他待她的一片真心。

塵埃滾滾的車輪後,他又是不知道跟了多久,隻為了送給她她最喜歡吃的櫻桃。

跟著幽蘭,她又一次見到了昏迷不醒的他,那一夜她所有的擔憂和焦心最終化為一場不辭而別,在那之後與見愁相見衝淡了那晚的所有記憶。包括他夢囈時下意識叫了她的名字,包括他小動物一樣舔著她的手指,和她俯下身去吻上了他冰冷的唇。

在洛國的皇宮中,他緊張又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好像她會飛走一樣眼中滿是失措和惶恐,讓她不忍心推開他。他在她身邊的時候,會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她說出和他一起回玄國的時候,他眼中的雀躍神采讓她有點不安。

那個時候她一再希冀著蒼術不是因為愛她才這樣做,她並不愛他,卻又不想傷害自己的朋友,然而他也適時地沉默著,隻因為她之前說過她最愛的人是見愁。

她說出他和見愁的羈絆的時候,他緊緊地閉著眼,似乎很是痛苦,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了他的殺手身份和他過去的冷血無情,然而她在聽見他的理由之後瞬間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