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看著容翡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心中很是不屑,但表麵上仍是一派恭敬,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
容翡心底覺得很無聊,他漫不經心地朝底下那黑壓壓的人群掃了一眼,隻一眼,便看到了宋鬱。
那時的宋鬱剛滿十七歲,正是青蔥年少,長槍銀甲,身姿矯健修長,帶著幾分少年人的青澀。
他身披青色戰袍,紅纓盔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靜靜地站在那兒,如一柄出鞘的寶劍,又如一杆翠綠的青竹。
容翡眼睛一亮,手中馬鞭朝宋鬱遙遙一點,問袁慎:“那是誰?”
袁慎順著容翡指的方向看過去,心頭一跳,嘴上不敢怠慢,回答說:“那是營中的一名副將,名叫宋鬱。”
“宋玉?”容翡哈哈大笑起來,“妙極妙極!真是好名字。把他帶上來,讓朕看看他的臉是不是當真貌如宋玉!”
袁慎一聽就知道容翡誤會了,他很想說那人是此“宋鬱”而非彼“宋玉”,但容翡興致勃然,一雙鳳目亮晶晶地盯著宋鬱,顯然是不打算再聽到別人說半句廢話,袁慎也隻好吩咐下去,讓人帶宋鬱上來。
很快地宋鬱便來到容翡身前,他撩袍下跪,聲線是少年人獨有的清朗:“臣京郊營副將宋鬱,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動聽的聲音叫容翡興奮得臉龐微微發紅:“宋副將平身。”
宋鬱聽命起身,依舊恭敬地低垂著頭。容翡眼中含著笑:“還請宋副將解下頭盔,抬起頭來。”
宋鬱依言而行,他行動流暢,取下頭盔後抬頭,四周隨即響起幾道倒吸冷氣的聲音。
方才容翡離得遠,看宋鬱時隻覺得他臉部輪廓很有俊俏的意味,如今近距離一看,卻見宋鬱臉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紫紅色疙瘩,眉眼口鼻隱藏在密密麻麻的膿包癩瘡之下,一眼看過去簡直分不清五官。
容翡瞪大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皺起眉頭,看看宋鬱醜陋的臉,又看看宋鬱勁瘦的腰、修長的腿……
這、這……遠看一朵花,近看豆腐渣,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袁慎早看慣了宋鬱那張臉,此時看到容翡一臉失望的樣子,心想這小皇帝果然死性不改,年紀輕輕的就那麼重色縱欲,來軍中巡視竟然還不忘記動那龍陽心思,幸好宋鬱生得醜,否則還不被他白白折辱了?
容翡原本因期待而挺直的腰背此刻已然軟了下來,他身子往後一靠,懶洋洋地開口,已有了些愛理不搭的神色:“你叫宋玉?”
“是。”
“朕覺得這個名字你用不太合適,改一個吧。”
“……微臣鬥膽,請問皇上為何要微臣改名?”
“你沒聽過什麼叫名不副實嗎?就你這副尊容,竟然還叫宋玉,不把人嚇得送終就是萬幸了。”
宋鬱瞬間明白過來:“皇上恐怕是有所誤會,微臣名字裏這個鬱字,是鬱鬱寡歡的鬱,不是宋玉潘安的玉。”
容翡一聽,軟趴趴的身子稍稍坐直了幾分:“鬱鬱寡歡的鬱?”
“正是。”
“原來如此。”容翡的怒氣消散了些,他皺著眉掃了宋鬱滿是疙瘩的臉一眼,“你臉上那些……呃,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自小就是這樣,小時候找大夫看過,說是從娘胎裏帶來的熱毒。”
“沒想著吃藥治一治?”
“治過,沒用。”
容翡修長的眉緊皺,不愉快地撇了撇嘴。宋鬱的身段正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惜那張臉實在讓人倒足胃口,他揮揮手想讓宋鬱退下,卻又舍不得地多看了幾眼宋鬱被銀甲包裹著的勁瘦腰身。
隨行的太監總管傅盡忠對小皇帝的心思可謂了若指掌,他見容翡猶豫不決,便湊上前去悄聲說:“皇上,說起麵皰膿瘡,宮裏有不少方子和藥物是專治這個的……”
傅盡忠的話提醒了容翡,他微眯起眼睛。
是啊,既然是體內熱毒引起的疙瘩,想辦法把毒逼出去不就可以了,頂多花點時間罷了。
他又看了宋鬱一眼,覺得這少年副將容貌雖醜,整張臉的輪廓倒也算俊俏,若是真治好了他的臉,再加上他那極為難得的好身材,倒也可以讓自己好好享受一陣子了。
打定主意,容翡重又坐直了身子,他馬鞭一指宋鬱,對袁慎說:“袁督軍,此人朕要了。”
袁慎當即呆在原地。
容翡仿佛沒注意到袁慎一臉吃了蒼蠅似的表情,猶自說道:“他的名字朕喜歡,臉雖然難看了點,身材還是不錯的,收了。讓他下去收拾東西,待會兒隨朕一道回宮。”
此話一出,在場除了傅盡忠之外的所有人都震撼了。
宋鬱怔住,其餘人等則顯然沒料到容翡竟然好色到了這個地步,連宋鬱這樣的臉他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