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在貝爾趕人前,提爾留下一大堆文件,說那是婚前協議,看了沒問題就通知他,這東西必須在結婚之前簽好。
“看來你能幹的母親已經做了最壞打算。”眾人離去,吳青陽拿上自己那份文件,就地研究起來。
夜昊沒心思看,他在思考。接二連三發生的意外,每個讓他無法結婚的巧合加在一起,讓事情變得複雜。也許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命中注定,而是有人從中作梗,非要讓他跟吳青陽結婚不可。可這事也說不通,就算有人暗中操控,到底圖什麼呢?
疑問太多,理不清思緒,加上發情後的虛脫,他也坐下,望著髒兮兮的牆壁發呆。這間狹小的牢籠,困住了他和吳青陽,可走出去也見不到廣闊的天地。環繞著巨人城的高牆保護了他們,但也剝奪了人生自由。
從牢房到都市,都是困獸而已,又有什麼區別?
他坐著,偶爾轉頭看吳青陽的側臉,然後想起一些往事……
那是好幾年前發生的事了,某個豔陽高照的午後,所有待命處刑人都接到追捕逃亡者的命令。一個出生卑微的士兵夥同上百名反叛者,帶著珍貴的女性omega逃了,衝破層層封鎖,往危險的世界義無反顧地踏上亡命之旅。上頭下令,殺死所有逃亡者,但必須把omega帶回來,夜昊接到任務,立刻出發。出城的路上,高大的城牆一直在右側綿延,沒有盡頭。
他不是第一次追捕逃亡者,這些人通常會被就地處決,可及時逃跑會遭遇極刑,依然有前仆後繼的人願意冒險。很多時候,夜昊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冒著生命危險逃出去,難道充滿變異生物的危險世界比安全的巨人城還要美妙?
帶著疑問和不解,他趕到出事地點,是守備軍一區負責的南麵城牆,無堅不摧的屏障被炸出一個大洞,吳青陽已經帶著人追出去了。
雖然不想跟死敵合作,但任務就是任務,沒有選擇的餘地。追擊,天亮前趕上大部隊,已經是多方混戰的局麵。
藏在頭盔下的耳機裏充斥各種聲音,頭頂能震破耳膜的螺旋槳旋轉聲吵鬧到幾乎能掩蓋人死前發出的絕望哀鳴。逃亡的那方被逼到死地,有人手持機搶來回掃射,那是最後的瘋狂抵抗,對象卻不是追兵,而是凶殘,力量相差懸殊的變異怪物……
那天,夜昊擊退變異人,結束清理工作,殺死所有逃亡者,把哭喊著不願鬆開已死愛人屍體的幸存omega交給前來接應的守備軍。殺了很多怪物,也殺了許多人,他看著滿手鮮血,沒有立刻回總部換下沾滿血汙的戰鬥服,而是找了條汩汩流淌的小河,把自己浸在冰冷的水流下緘默了許久。
為什麼要逃,為什麼必須殺死逃跑的人,他沒有答案,所以臉上的陰霾就沒有散開過,如果頭頂的天空,烏雲密布。
當時他似乎問了收拾殘局的吳青陽一個問題,而那個人沒有回答。
現在,他想再問一次:“你還記得六年前的逃亡事件嗎,那天我殺了186個人。我問你為什麼總有人要放棄安逸的生活,逃出巨人城,你說不知道,現在有答案了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男人稍作停頓,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況。過了一會,他的目光穿越欄杆,在其他牢房前停留了一會,緩緩地說:“因為自由可貴,就像你和我,我們都在反抗,想要自由。隻是關押他們的是巨人城這個大籠子,而囚禁我們的,是名為製度的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