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婉寧取了放在一側凳子上加了香料的豬苓,用棉布搓洗了起來。
之前她隻覺得身上發粘,但整體這麼一洗,就瞧見自己泡著的水立馬就渾濁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自己浸入水中的皮膚似乎白了一點點。她好奇的用手摸了摸臂膀上的肌膚,發覺往日臂膀上的小疙瘩也平滑了些。
劉婉寧清亮的黑瞳跟著亮起喜的光,喜不自禁的想:“看來柳公子說的是真的。這果子的確可以美容養顏,令人身輕如燕。之前鬧肚子排出的惡臭,想來就是柳公子所說的雜物。我再吃些時日實驗一下,興許真的趕上男子的體魄。”
劉婉寧憧憬的想著,突然,王絮絮那周身總是帶著壓抑氣場的形象衝走了劉婉寧對未來的種種美好想象。
王絮絮有心病,大夫曾多次囑咐不可情緒太過波動,否則便會有性命之憂。
劉婉寧不由得收斂笑容,帶著些大不孝的陰暗想,若是母親吃了這些果子,那她再提出和離,娘親就不會……?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心”病難醫,母親即便不會被氣死也會大病不起,從而不再認她這個閨女了,但隻要母親不死,總有一天母親會知道她是對的。
等劉婉寧洗完後,尋梅已經燒好了第二鍋水,這水自然不是給劉婉寧洗第二遍的,而是她自己也想洗了。大唐子民三日一洗頭十天一洗澡,雖說現在才三天沒洗澡,可瞧見小姐那麼髒,想來自己也很髒了。
劉婉寧換上了那身幹淨的青儒裙,頂著濕漉漉的長發,拉開房門側站在門口,召喚回了在外麵小爐灶處忙活著燒水的青梅和尋梅。
水順著劉婉寧的長發彙聚在發尾,變作水珠滴落,在她繡著綠水草的青裙擺上留下了一圈圈深綠的痕跡,用“辮子繡”繡出的變形拉長的頗有漢風的水草仿佛長出了朵朵綠的小花。
外麵的光線尚且能視物,隻是看東西時總像是隔了層深藍的紗。
青梅自從劉婉寧嫁給馬俊馳後她和王絮絮便不知道劉婉寧的很多生活細節了,所以之前見劉婉寧要一個人洗澡便覺得奇怪極了。她趁著尋梅燒第二鍋水的時候旁敲側聽的打聽了一下,尋梅說,從小到大劉婉寧洗澡時都是尋梅在一旁伺候的,可自從劉婉寧跟馬俊馳結婚後便開始自己洗澡。這其中到底是有什麼隱秘?難道是為了掩蓋被姑爺私底下虐打的痕跡?
青梅年紀與劉婉寧相仿,不過十五六歲。她這會這心裏裝了事兒,便難以控製自己的眼神,貌似穩重的雙腿並攏屈膝對著劉婉寧輕輕一禮,“小姐……”
她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垂頭,那雙黑黝黝的眼睛探尋的在劉婉寧身上掃過,在看到劉婉寧額頭位置的時候神情露出了錯愕,確認般的將劉婉寧的額頭盯著,一向沉著的模樣有些破裂。她壓低了聲音掩飾自己的驚駭:“小、小姐,奴婢叫人將浴桶搬走。”
劉婉寧被青梅不同尋常的目光看著,不禁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心說:難不成衣服又穿錯的地方?
“青梅姐你怎麼這麼看著小姐。”尋梅疑惑的轉頭,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劉婉寧的額頭,“哎?!”了一聲,雙眼驟然瞪得大大的將劉婉寧看著。
暗淡的光線順著敞開的房門照入,尋梅和劉婉寧挨得極近,她一眼就瞧見了劉婉寧額頭上的那塊“原本”已經愈合了很多的傷疤。按理說燙傷是先結疙而後脫落慢慢變成粉紅,可現在劉婉寧額頭原本變作褐的疤痕竟然變作了黑了吧唧的,看起來有些惡心。
劉婉寧被二人的反應弄得心裏一揪,緊張感使她做出習慣性的動作,雙手互相握住放在胃部,握手的力度大得讓她指尖發白。她吃了洗髓果,洗浴的時候還覺得皮膚變好了,但她並不認為是額頭的傷好了才引得二人露出驚愕。隻因為若是好了尋梅會非常歡快的說出來,而不是這樣流露出厭惡的神。
“小姐……”尋梅快速反應過來,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下,瞟見了劉婉寧頭上還滴水的頭發,眼珠立刻就定住了,她找到可以轉移話題的事兒了,“小姐你的頭發還在滴水呢。小姐你快些坐到梳妝台上,我給你打理頭發。”一把拽下掛在門口旁洗臉架子上寬大的幹手巾。可小小的房間並沒有梳妝台,一時間舉著毛巾為難了起來。
劉婉寧見她那副樣子,忍不住以手背掩唇笑了,自顧自的搬了晌午時候青梅坐在門口繡花時坐的小凳子,麵對牆壁的角落,將披蓋著濕發的背後對向尋梅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