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裝作很討厭你,但其實……我很崇拜你。我做很多惡作劇,想吸引你的注意力,但你從來不管我。”
“當年,媽媽把你帶回來時,其實我是很高興的。雖然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我是真的想要你好起來。可能你覺得我很幼稚,但我隻想讓你好起來,再驕傲也沒關係。”
“然後,你的眼裏好像漸漸有我了。你教我認字,教我讀書,給我做飯……我很笨,好像總是學不會。但我很努力,可是你好像都不知道。”
“那天,為了暖暖,我讓你一個人麵對那些人,但是其實如果可以,我願意代你承受所有的痛苦。我寧願……被擄走的人,是我。”
“之後,你回來了。而我已經是一個男人了。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你,來為你承受所有的痛苦,來把你擋在身後……可你為什麼,還是不能信任我……為什麼什麼都不和我說……我究竟是什麼?你把我當什麼了蓮鏡無!”
隨之寒說著,近乎吼出來:“為什麼?有事情不能和我說嗎?你是癌因子,那就是好了,你欠誰的我幫你還,你殺的人我替你償命,你要的,隻要我有,我都給,有什麼事,難道多我一個就不行嗎?”他的嗚咽漸漸低下去:“為什麼……我也是男人,我也想走進你的世界,為什麼把我排拒在外……就算不愛我好了……既然是家人,難道不應該一並分擔嗎……”
“你從始至終,從未將我當成一個男人看。我隻是你的弟弟……”
隨之寒半跪在湖麵上,低著頭,沉默著嗚咽了許久,最後,黎明已至,光線破出,晨光隱隱約約投了下來。陽光碎在湖麵上,像是無數死去的月光最後的殘影。隨之寒抬起頭,初生的天光已大亮,浮塵在空氣中飄蕩成無數細碎的晶體,如若靈魂的一次又一次重生。他反手擦幹了眼淚,站了起來。他轉過頭,本以為安瑟早已經離開,可未想到,精靈一直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
清晨的陽光勾勒他逆光的背影,隱隱約約,看不分明他的表情。但隨之寒卻莫名地感覺到,精靈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著某種哀傷般的溫柔。
有一瞬間,隨之寒怔在原地。他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竟有些不能直麵安瑟的溫柔。等了很久,安瑟終於走上前來,他沒有說什麼,隻是帶著他,回到了精靈花園內。下一秒,精靈就消失在了隨之寒的眼前。
隨之寒想伸出手去拉住他,卻隻抓到了空氣。這時候他才想起來,他好像有些話要對安瑟講,卻又來不及。正怔忪間,一個人氣喘呼呼地跑過來,拉了他一把,怒然道:“白雪,你是怎麼回事?”
隨之寒一聽到這個聲音,心中所有曾經文藝的惆悵全部沒了。
他翻了一個白眼,轉過頭去,看到白馬王子一臉怒容,光潔的腦袋上好像還有很明顯的一個包。他指著隨之寒道:“你昨天在做什麼?”
隨之寒看了看天,再看了看地,最後誠懇道:“有一個疑問,一直盤繞在我的心頭。我在想,到底是你的頭比較硬,還是地板比較硬,所以我忍不住就做了一個實驗。”他遺憾地看著安德森:“最後我發現好像還是地板比較硬……”
“你——”
還沒有等他說出個所以然,就有幾個精靈士兵全副武裝跑了過來,麵部嚴肅。幾個精靈看到他們兩個,互相點了點頭,然後上前來,沒有什麼解釋,就開始架著他們往房間裏走,但幾個精靈很快絕望地發現,安德森常年練武,掙紮起來力量明顯大過他們,而隨之寒就算不動,他們也扛不動他。
“怎麼回事?”安德森冷然,反手抽出劍,將隨之寒攔在身後:“你們要做什麼?”
幾個精靈神色冷然:“大祭司有令,每個人都要接受檢查。”
“檢查?”隨之寒一怔:“鼠疫?”
似乎是詫異於隨之寒會知道這件事,那個精靈頓了頓後道:“人類,不要怪我們無禮,疫情今早已爆發,連三公主都無法幸免。我們無意對你們做什麼,但必須確認你們是否感染。”
隨之寒與安德森對視一眼,安德森點點頭:“好吧,我接受你們的檢查。”隨之寒心不在焉地讓一個女精靈檢查了他那副白雪公主殼,確認兩人沒有感染,精靈士兵很快就向下一棵樹跑去。安德森拉住隨之寒,嚴肅道:“白雪,趁現在,看守我的人都走了。你放心,我們原本不是夢境中的人,不會感染這病。但我們要找出誰是研製出鼠疫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