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梅爾把簿子豎起,像反映電影般,正對威克多的目光,然後好整以暇的翻頁。
威克多的冷漠隨那些成像生動的照片開始變得不堪一擊,他的注意力好像粘在了上麵,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從上麵轉開分毫。
這些照片拍攝的全是裏格,無一例外。
……小小的裏格坐在一把椅子上,斯諾從旁邊塞過去一隻康奈爾郡小精靈玩偶,裏格斜眼打量那穿著蓬蓬裙的小精靈布娃娃,目光呆滯,一臉的懷疑和嫌棄。
攝影師抓拍到了這妙趣橫生的一幕,可以說,這本照相簿子裏陳列的照片都是未能擺對造型的所謂失敗品。
威克多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去抓,隆梅爾一抽手,威克多撲了個空。
威克多抬眼,就看見隆梅爾揮揮手裏的相簿,臉上掛著奸計得逞後的可惡笑容。
“你可以講了。”
我們先不去管老爺後來是如何掙紮,如何奮鬥的,咱們把視線轉去愛丁堡,看看海姆達爾那裏的情況。
***
愛丁堡的冬天氣候嚴寒,白日很短,他們抵達目的地時四野擦黑一片,猶如深夜。
海姆達爾並沒有絲毫不習慣,反而有種親切感,因為徳姆斯特朗終年夜比日長。
踩著鋪設著小塊花磚的古樸街道,穿過一排排沉澱著曆史的斑駁建築,街兩邊的小窗燭光搖曳,昏暗的光透過窗戶,照的街上憧憧人影忽明忽暗,街道深處隱沒在黑暗裏,沉靜中帶著一絲疏離。
他們在一對麵目猙獰的磚紅色雕像前停下。
雕像後方是一個哥特式的門洞,門洞兩邊的柱墩和柱頭雕飾精美,和這些古老建築一樣華麗但滄桑。
卡捷寧教授拉響了設置在門柱上的掛繩搖鈴,鈴聲響了三下,巨大厚重的門嘎吱的響了,又乓一聲關上。
門內的海姆達爾感到關門一刹那地麵傳來的震動,隨之而來的是令人屏息的寂靜。
卡捷寧帶領他在長長的通道內前進,在這條通道內的回聲中,牆壁隨步伐逐漸貼近,天花板卻變得越來越高聳。幽幽的燭光從頂端灑下,牆壁上奇形怪狀的浮雕在它們的世界中神采飛揚,每一雙惟妙惟肖的眼神都透著幾絲讓人毛骨悚然的銳利。
當海姆達爾以為這條道路永無盡頭時,前麵的卡捷寧突然伸手一握,拉開盡頭的門,鼎沸人聲撲麵而來,海姆達爾一時之間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敞亮,與身後的黑暗一塊兒久久沉默不語。
卡捷寧拉著他的手走進房中,在場的絕大多數巫師並不理會,隻有最裏麵的一個角落起了變化,那裏坐著四個男人,都是與卡捷寧教授一樣須眉花白的老家夥。
其中抽著大煙鬥的一名巫師轉過臉來,朗笑道,“來了來了。”
另一個身穿皮鬥篷的巫師站起來朝卡捷寧招手,笑罵,“這老家夥,說要請客結果最後一個才來。”
剩下那倆雖沒有說話,臉上也泛出了淡淡笑容。
“出錢的就是大爺,讓你們等怎麼了,不樂意自己掏腰包。”卡捷寧大言不慚的走了過去。
四個老家夥倒是沒搭理卡捷寧的挑釁,反而齊齊看向他身後的海姆達爾,海姆達爾被他們看得怪不自在的,隻好點頭笑了笑,心想,卡捷寧教授真會省錢,五個人的生日一起請……
他們在一張小圓桌旁坐下,桌子上放了幾瓶火焰威士忌,已經空了一瓶,瓶子邊堆滿了各色糖果和堅果,還有一攤攤糖紙和果殼,看樣子等了有一會兒了。
卡捷寧視若無睹,拿起空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四個老家夥一眨不眨的瞪著海姆達爾,仿佛在看什麼奇珍異獸,海姆達爾被他們看得汗毛倒豎,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扯卡捷寧的巫師袍子,讓他趕緊承上啟下。
卡捷寧被海姆達爾扯的愣了下,而後掃了一圈,貌似恍然大悟,“哦,這就是海姆達爾·斯圖魯鬆,你們自己認識一下吧。”又對海姆達爾說:“別和他們客氣,這幫老混蛋從來不知道客氣怎麼寫。”
“我每次聽他說別人不客氣,心裏就空落落的。”剛才沒有說話的二人組中的其中一人搖頭感歎。
此人斑白的褐色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身上還噴了好聞的香水,衣著十分光鮮,袍子色澤豔麗,麵料上印染著抽象的花紋,奇怪的是與考究的做工極其不協調的是袖子過長,像唱大戲似的。
之後經過觀察,海姆達爾明白他的袖子為什麼長了,這人的手從來不直接碰觸別的東西,無論取拿何物總是用袖子隔一層,可能有點潔癖。
抽煙鬥的巫師哈哈一笑,“菲利克斯,還是你給我們做介紹吧,自己吹噓總比不過聽別人吹捧,對吧?”轉頭看看另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