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你心中掛念你的表姑婆,可你看這天氣,雨下得恁般大。若路上出點事兒,我可擔待不起,韓老夫人也不會同意的。你就留在我這兒,等會兒我派幾個人去武康伯府說一聲,別擔心。”
“懷瑾……”柳初妍還想推辭,可薛懷瑾不由分說已派了小廝去武康伯府。
薛懷瑾見韓淑微神情尷尬,似是也未想到今日竟是回不去了。而柳初妍看著簷下的水簾,聽著瓦上嗡嗡嗡震耳的雨聲,更是為難萬分。她悄悄地給薛懷瑜使了個眼色,兩姐妹便一人一個,拉了她們在榻上坐下。
柳初妍人是坐下了,眼神從窗外收回來,盯了盯手上的荷花玉蘭,抿著唇不言語。
“初妍姐姐,你這是荷花玉蘭的葉子吧。雖然被風吹落了,卻是齊齊整整的無半點缺口。我聽說玉蘭葉子能做書簽呢,隻是我不知該怎麼做。方才懷瑜還說你極其喜歡那荷花玉蘭,定是會做的。”
柳初妍看了看比手掌還大的玉蘭葉子,淡淡一笑:“我上回做書簽,還是在杭州的時候。這許多年未做,也不知會不會了。”
“姐姐天資聰穎,記性又好,定是會的。便是不會,我就讓我二哥來。他可拿手了,但是他做的都自己收藏,半張都不給我們的。初妍姐姐,你就給我做一個吧”薛懷瑾學了頑童的樣子,搖著她的胳膊,“初妍姐姐,我求你了。”
“初妍姐姐,我也要。”薛懷瑜貼了過來,取過她手上的玉蘭葉子,讚不絕口,“這葉子跟碧玉似的,難怪你喜歡,二哥更是寶貝。”
柳初妍心想這葉子好,確實做得書簽,回到武康伯府可沒這般方便了,頷首應下:“懷瑾,給我備些沸水和軟毛刷子,吸水的軟紙及淺綠色的紗布,還有剪子。”
“好。”薛懷瑾做事向來幹脆,當即吩咐人備齊了。
柳初妍雖然生疏了,但有些事會就是會的,開始時手忙腳亂,後來就順手了。約莫半個時辰,樹葉書簽就做好了。綠色的葉子徒留下葉脈,吸幹水分後壓在幾近透明的綠色紗布中,剪出葉子的模樣來再縫合,活脫脫就是原來那張。且經過幾道工序處理後,這樹葉書簽便可長久使用,無需采取其他法子也不會腐爛。
薛懷瑾也是第一次仔仔細細地觀察這美麗的書簽,喜不自禁:“初妍姐姐,你真好。我如今學會了,以後偷偷地去二哥院子裏摘,自己做。”
薛懷瑜得了書簽更是歡喜不已,可方才柳初妍隻撿了兩片完好的葉子,給了她們,她自己就沒有了。她出去看了看,院子裏的葉子都沾了泥水且破碎了,心裏一思量,回頭衝著柳初妍道:“初妍姐姐,我去二哥院子裏摘幾張好的,你多做幾張,還可以帶回去。”
“不必了。”柳初妍生怕薛懷瑜被薛傲發現了,覺得是她唆使,又惹得他不悅,趕忙上前叫住她。
然而薛懷瑜這性子,哪裏是她拉得住的,叫了一個婢子撐了傘,一個小廝護送,就往慎行閣去。
但願薛傲不在或者睡著了,別捉住了薛懷瑜,柳初妍忐忐忑忑地等待著。
可是,天公不作美,總愛捉弄人。她才坐下沒多久,薛傲就拎著薛懷瑜回來了,薛懷瑜手裏攥著一根樹枝,上頭掛的幾片葉子還滴著水。但她的書簽卻落到了薛傲手裏,此刻正嚷嚷著讓薛傲還她。
薛傲懶怠搭理她,將人交給薛懷瑾就跨到了柳初妍麵前,麵色沉黑:“這書簽是你做的?”
難不成他覺得她做了個書簽都玷汙了他的荷花玉蘭?柳初妍暗自腹誹,麵上卻強作鎮靜,屈膝福身:“方才這葉子是順著風飄過來的,懷瑾和懷瑜讓我給她們做個書簽,我就……”
“你隻需回答我,這是不是你做的?”薛傲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卻微微顫抖著,似乎滿含期望。
柳初妍也不管他為何非要問個水落石出,還不準她辯解,埋頭應道:“是。”
薛傲似是不信,拿了書簽反複看,又拿過薛懷瑾手上的比對,這是她做出來的,她竟也會做這書簽。可她……不可能吧……老天在開他的玩笑麼?
柳初妍壯了膽,略略抬頭,就瞧見他盯著書簽若有所思,神情震驚又覺得難以置信。她思忖片刻,回身對薛懷瑾道:“懷瑾妹妹,雨已經歇了,隻淅淅瀝瀝地下著。我便回府,不打擾了。”
“怎麼是打擾,你別被我二哥嚇著。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薛懷瑜不願放她離去,壓低聲音數落著薛傲。
韓淑微也怕薛傲,囁嚅道:“表姐,我們回府吧。出門前,我娘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人一定早些回去的。”
“嗯。”柳初妍讚同點頭,“懷瑜,我們今日早些回去,下回再來拜訪。”
“下回是什麼時候,明天嗎?”薛懷瑜的嘴撅得都能掛茶壺了,還是留不住她們,隻好與她們約定下次拜訪的時間。
薛傲沉吟片刻,忽而將書簽塞到柳初妍懷裏:“外邊下著雨,道路濕滑,恐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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