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嗤笑,並不答言,而是繼續追問:“你真的想嗎?要是,那個身體沒有你好看,你也不介意?”
他有點忐忑,村裏有個姑娘生了惡疾,剛剛離世。他想,或許有辦法,要小白借那姑娘的身體在人間行走。他不知道是否可行,但如果她想,他願意一試。
人都是想有自己的身體的吧。他固然想和她更親近些,但是他更想尊重一下她的意願。
薛瑾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兒:“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那個身體沒有你好看?難道你是想殺死一個人?不行,我跟你說,雲逸,你不能這麼做!”
這孩子可別學壞啊。她想起了秦央,那個固執到變態的小太監。她急急地說:“雲逸,你真的不要……”
雲逸笑了:“瞎想什麼呢?我,我怎會殺人?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他想了想,索性把緣由告訴了她:“那樣你就可以站在陽光下,和大家一起了。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你也可以有一個家。你會有新的父母家人……”
“不!”薛瑾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拒絕。如果有新的身體,那就意味著她會有新的責任和義務,以及新的牽絆。
她不想在這個世上虧欠更多。
“雲逸,我就這樣陪著你好了。我不要什麼身體,就這樣,就好。”
雲逸隻得作罷,心裏隱隱有點竊喜。這樣也好,也好,隻要他不成為她所說的什麼男神,她就會永遠和他在一起,誰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也漸漸長大。一晃四年,他已經成了高大的青年,眉目清朗,溫潤如玉。
行走在村中,偶爾會有大膽的姑娘向他暗送秋波。他還罷了,薛瑾卻笑得直打跌:“雲逸,雲逸,她看你呢,看你呢!”
也許是看的多了,她對他的容貌免疫。——也是,她就是他,她哪會那麼自戀?
這樣的理由,雲逸可不相信。
第四年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那個曾被雲逸救過的小狐狸化成一個婷婷嫋嫋的少女,踏月而來,自薦枕席。雲逸羞紅了臉,義正辭嚴拒絕了那隻諸事不懂的小狐狸。
小狐狸笑得嫵媚:“恩公,奴是報恩啊。”她聽姐妹們都說,狐狸一族的身體是天下最魅惑的身體,報恩的時候,以身相許是最好的辦法。
薛瑾目瞪口呆:“雲逸,雲逸!”還真有妖怪以身相許來報恩的啊。
雲逸隻當她著惱了,連忙小心地告訴她:“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會要她的。”
他誰都不要。
好說歹說,他才向小狐狸說明,他是道士,不可與女子有染。他告訴小狐狸,最好不要輕易到俗世來,這個姑娘有點傻,被人騙了,可就不好了。那位自稱老朽的胡先生可真不是個負責人的父親。
女兒修煉不得法,他不管不顧;女兒悄悄下山,向男人自薦枕席,他也不管不顧。
他暗暗歎了口氣,還好小白就在他身體裏,她不會出事,有他保護她。
小狐狸難掩失望之色:“可我欠了你,那怎麼辦啊?”她想起姐妹的話,悄悄施個法,褪下了嬌豔的羅裙。
昏黃的燈光下,狐狸精幾乎完美的身體展現無遺。
雲逸慌忙了捂上了眼睛,將她的衣衫罩在她身上。他低聲告訴薛瑾:“我什麼都沒看到……”
這狐狸精,果真是不曉事。
薛瑾咯咯直笑:“我都看到了,你還說你沒看到。”這小道士,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臉正燙得厲害麼?
費盡心思,雲逸才將這位妖嬈的小狐狸送了出去。他板著臉,極為嚴肅:“你若真感謝我,那麼就去深山老林中,潛心修煉。等你成仙的時候,再來感激我好了。”
“成仙的時候?”小狐狸眨眨眼睛,“恩公,我聽說成仙以後可以點石成金,你是要黃金嗎?”
薛瑾在他身體裏嚷道:“他要房中術,他要房中術!”她可是記得呢,房中術也是道家修行的內容之一。小道士害羞得緊,不願意說出來。
雲逸不理會薛瑾,而是對小狐狸點了點頭:“我不需要黃金,但天下之大,總會有需要的。你成仙之後,努力助人就是了。以身相許之說,切不可再提。”
小狐狸被他的嚴肅所震懾,終是離去。她再次一步三回頭,眼裏滿是不舍之意。
薛瑾連連歎息:“哎呀,哎呀,人家以身相許呢,這怎麼就不接受呢?”
“閉嘴!”雲逸終於忍不住了,“不要以為我沒法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