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他的身份

單海從家中離開的時候,全身發抖,雙手握著方向盤,五指緊緊地陷入黑色的海綿之中,指節青灰。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知道的事情太過於殘酷,寧願隱忍著憋在心中,誰也不告訴,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是殊不知,天下沒有隻能知道一點點的秘密,當洞悉了那龐大而讓人驚駭的事實之後,單海寧願自己一無所知。

這樣,他看起來,就沒有這麼肮髒。

踩下刹車,單海停車等紅燈,電話響了起來,是蘇琉璃的來電,單海猜想她一定是正靠在陽光正好的飄窗上麵,打的這個電話。

因為蘇琉璃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了幾分慵懶:“婚紗公司打電話來,讓我們去試婚紗和禮服,你什麼時候回家。”

單海的臉色蒼白,窗外的陽光從車窗的縫隙處灑落在他溫潤如玉的麵容上,他像是個剪紙人兒一樣,坐在駕駛座上。

“單海?”蘇琉璃沒有聽見聲音,又叫了一聲,問道,“你有事情嗎?”

單海五指捏得手機發緊,看著紅燈的秒數在自己麵前不停地跳動,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蘇琉璃站在這樣一個敵對的對立麵,她嫁給厲傅曜的時候,他是她的學長,關心她,擔憂她,她和他雖然算不上多麼的親近,但是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離開厲家,回到凰盟,她半夜會打電話給他,小聲地抱怨最近過的不怎麼好,蘇安的病情又加重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安慰著她,陪著她聊天度過失眠的異國他鄉的冷清。

他雖然知道父親和紅獒之間有所聯係,但是卻也隻是隱隱猜測而已,他想,不管是單家造了多大的冤孽,都由他單海來承擔,來給蘇琉璃一個完美的後半生,叫她再無憂愁。

可是,殺父之仇,他如何承擔,又怎麼承擔得起。

將來若是她知道,他是竟然是無惡不作的魔鬼的兒子,還是她的殺父仇人,她那一雙眼睛裏麵飽含的恨意,該是多麼的冰冷。

單海打了一個寒顫,捏著電話,用十分平常的聲音,輕輕地說道:“我現在正在開會,你先過去看婚紗吧,注意安全,我遲一點過來。”

“哦,”蘇琉璃放下書本,懶懶地打了一個嗬欠:“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從起來就開始犯困,我換身衣服出門。”

“嗯。”單海點點頭,看著紅燈跳轉到黃燈,囑咐一聲:“你自己小心。”

蘇琉璃笑話他的謹慎:“婚紗店就在家對麵,不必這麼擔心。”

單海不再說話,徑直掛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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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厲家別墅。兩個孩子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被允許不用去學校,雙雙跑到頂層去玩耍。

厲傅曜從別墅的頂層下來,便看見沈牧南坐在客廳裏看著報紙吃著早餐,皺了皺眉頭,走過去,拿過他麵前的一份土司,“你的律師樓今天沒有事情嗎?還是說因為蘇琉璃要結婚,但是對象卻不是你,你傷心過度,來找我吐苦水?”

“要吐苦水,也應該是你找我吐苦水才是。”沈牧南抬頭瞟他一眼,“抱歉,我忘記你根本不記得蘇琉璃是你深愛之人這回事,把牛奶遞給我。”

厲傅曜的動作一愣,依言照做,將牛奶遞給沈牧南,隨口問道:“那你今天來做什麼?”

“本來應該是長孫封騰來的,但是他被長孫靳禁足在家裏,長孫晨哲又因為其他的事情,不能分神,所以隻有我這個閑人來了。”

沈牧南遞過來一份文件,接著說道:“這是在尋找蘇琉璃的過程之中,從蕭楠的嘴裏說出來的事情,後來封騰讓餮盟的人,跟著這條線索往下麵查了查,卻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厲傅曜皺眉:“什麼秘密?”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沈牧南說完低頭喝牛奶,話題回到蘇琉璃身上“我要是你,就覺得不會讓蘇琉璃嫁給單海。”

厲傅曜翻開文件,還沒有開始看,斜著眸子看了一眼沈牧南,接口說道:“當初你還反對我娶蘇琉璃。”

沈牧南一怔,嘴唇緩緩從習慣旁邊挪開,“厲傅曜?”

“嗯?”咬一口土司,厲傅曜看見文件的開篇,皺眉。

沈牧南眉頭皺的比他更加的厲害,說道:“誰告訴你我當初反對你娶蘇琉璃了?”

“蘇琉璃還在孤兒院的時候,你說這女孩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實是一身傲骨,不好惹……”厲傅曜說到一半,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