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開著窄窄的口子,和微胖的瓶身,在飯桌中心打轉,像個陀螺一樣。
空酒瓶轉到周聞的時候,他選擇了大冒險。
幾根老油條一臉來勁地長長地“噢”了一聲,腦袋湊到一塊開始想著怎麼大撈一筆八卦。半晌,帶頭的人重重地敲了敲桌麵,發出“砰砰”的聲響,他鄭重地清嗓後,眼神打飄心裏發虛地開口:“周聞,你去挑個單身的異性,抱她起來轉三圈。”
老油條的思想很簡單,這裏除了沈清言,不是已婚就是名花有草。所以周聞應該是別無選擇。就算兩個人事後怪他們,他們也能說是喝醉了糊弄過去。雖然他們其實清醒得不得了,在社會圈子裏跌打滾爬了這些年,酒量早就練出來了。
周聞卷起袖管,手掌蓋在桌麵,定定地看著沈清言:“這裏沒有單身的異性。”
幾個男人一聽,腦袋又湊在了一起,小聲嘀咕。
“你情報有錯?沈清言結婚了?”
“怎麼可能!我明明聽說她單身啊。”
“聽誰說的?”
“早忘了。反正有人和我說的就是了。”
其中一個膽大不怕死的,大約是真的喝醉了,紅著臉頰探過脖子湊到沈清言跟前,他用醉醺醺的聲音疑惑地問:“清言啊,你結婚了?還是有男朋友?”
“我有個兒子。”
這話,回答得有點牛頭不對馬尾。不過,按照常理,有兒子等於結婚了,那就是不單身了。眾人搖了搖頭,失策失策。八卦的心難耐,奈何人家不給力。
“我和沈清言,從來沒有分手過。”
哐當一聲,幾把椅子癱倒在地,幾個人表情猙獰地揉著自己著地的屁股,慢吞吞地把椅子扶起來。
他們的臉上紛紛寫著幾個大字“你騙人”。
當初沈清言過了寒假就消失不見的時候,周聞那表現,從頭到尾到一根毫毛,都不像是知情的。
沈清言有些錯愕,瞪著眼看周聞。
“我們分手了。”
“沒有。”
“分手了。”
周聞沒有繼續和她爭下去,現在的他們看起來就像小學生吵架一樣,類似於“你蠢”,“你才蠢”,“你最蠢”。
這時候推門而入的服務員端著一大碗冒著熱氣的酸菜魚,朝著大桌的方向走來。像是要給沈清言火上澆油一樣,他雙手一抖,整整一盆酸菜魚,一分不差地倒在了沈清言的身上,白色的瓷碗軟綿綿地落在地毯上,打了個彎兒停住。沈清言有點懵地微張著嘴,兩隻手無處擺放地停在半空中,低頭看著身上的慘狀。
耳邊服務員不停頓的“對不起”像磁帶卡帶一樣一直重播。
薄薄的魚片就著黃綠色的酸菜粘住了原本白色的短衫和牛仔褲,湯水和熱氣滲透了單薄的布料觸碰到皮膚表麵,她一邊發怔一邊能感到灼熱感在一路蔓延。
她還愣在座位上,突然一個身影走到她身邊,撩起了她白色t恤的下擺,露出了發紅的肚腩。
周聞抓著她一邊的胳膊,把她整個人提起來。她立定,兩隻手還保持在半空中,帶著還在恍神的目光看著他微微皺眉的樣子。
下一秒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
“先走了,你們慢用。”
周聞撂下一句話,抱著沈清言就往外麵的黑色轎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