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藍色的,印著米老鼠的圍兜,和穿著襯衣身材偉岸的他,形同兩個世界穿越來的。
他聽見了她的笑聲,放下打雞蛋的木筷子,用水衝了衝手,夠著邊上的毛巾擦幹走出來到客廳。
笑聲戛然而止,可她表情還是沒有收住,笑彎了的月牙眼,和上揚的嘴角,還有因氣血流動而粉撲撲的臉頰。
他解下圍兜放到矮櫃上頭,拍了拍沈卓的背脊,帶他到小房間。
“看會兒書看會兒電視。”然後輕輕地關上門。
沈清言感到不妙,盤著的腿立馬解開,找不到被她踢走的拖鞋,隻好赤著腳踩到地上,準備隨時逃跑。
可周聞不給她這個機會,長腿一跨就到了她跟前,手伸到她雙臂底下,一使力,把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沈清言花容失色地張嘴。
“周聞!”
他反身把她帶進了他的臥室,曲腿一踢把門給帶上了。
陽台上的光滿溢,紅霞正是彤色時,斜打進來的光鋪滿了淡色的床單,空氣中不知怎地有曖昧的因子。
等她終於感覺到腳碰到了底板,發現自己早已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而他靠在嵌入式的衣櫃邊,抱著手臂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他一直看著她,看得她有點不自在,訥訥地收回目光,扭頭假裝瀟灑地打量他的房間,眼神遊移到天花板又挪下來,眼尖看到角落燙衣板上放了一整排女性的衣物,甚至……到內衣物。
她幾乎下意識地用一種看變態的眼神看向他:“這……”
周聞知道她在想什麼,淡然地點了點頭:“以防萬一。”
“萬一什麼?”萬一有小姑娘跑他家留宿?
“萬一你忘帶鑰匙要留宿。”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她複雜的表情。
……她剛想好的說辭,猛地又被吞了回去,憋得慌。
周聞的臥室簡單得不像話,整個房間除了衣櫃、床、燙衣板、書桌椅套,再無其他。臥室連著不大不小的陽台,陽台上也隻單單擺了一個新添的洗衣機,洗衣機沒有工作的時候整個房間就隻剩下了安靜。
連窗外鳥兒的吱吱聲都仿佛近在咫尺。
仿佛歲月綿長。
“話說,”他突然壞笑起來,步步逼近,“你剛才在笑什麼?”
沈清言機械地動了動屁股往邊上一挪:“我有麼?”
他靠得太近,圓領的t恤露出一個邊,她無意之間就瞥到了他的胸膛和平坦的小腹。沈清言心虛的眨了眨眼,感覺到彼此的鼻息。
“你糾結這個幹什麼,很幼稚。”
“也沒什麼,”他站直了身子,“隻是在想,你要是喜歡那個圍兜,結婚以後我可以常常穿著給你看。”
“咳咳——”
結結實實地嗆到了。
他當她有什麼奇怪癖好麼?
不不,重點是什麼叫做結婚以後???
“你要是不舒服,就先洗個澡。”周聞打開衣櫃,拿了一塊全新的浴巾出來扔散到床上,“衣服在那。”他指了指燙衣板。
神經病……誰會在他家洗澡啊。
“你的尺寸。”他補了一句。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尺寸。
他明知她被一直看著會不自在,卻故意似的眼睛抓著她不放,直到她強裝鎮定地站起身來用手心拍著自己的胯往四處看就是不敢看他。
周聞嘴角眉梢都揚起,決定放過她,轉身回到廚房繼續和鍋碗鏟作鬥爭。
沈清言摸索到門邊,手撐著門框看他。屋子裏有從廚房四溢出來的菜香,隔著一扇門的包子在看書,周聞在燒菜,而她在看著他。
好似曾在腦海裏千回百轉流連忘返的那個場景一般,富有人煙,清粥涼茶,連時間的腳步都變慢了。
菜漸漸起鍋被盛到碗盤中,三菜一湯,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良久的乒鈴乓啷聲後,沈清言拿著筷子清了清嗓,繃著自己的表情挪了挪嘴角。
“那我開動了。”
“恩。”他輕笑。
“……謝謝。”
臉唰地又紅了。
不知道為什麼,隻要碰上周聞,她的麵具就不堪一擊。